冰冷的窒息感沒頂,謝清讓隻能看到沈研卿將林茉柔打橫抱起,快步離開的背影。
冬日的池水冰冷,謝清讓醒來後斷斷續續病了一場。
教坊司的女官不敢忤逆沈研卿,隻好將本就練習好的動作大改了一遍,就為了林茉柔能夠適應節奏。
宮宴那天,林茉柔穿著一身舞衣出現的時候,沈研卿的視線幾乎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
謝清讓坐在一旁,握住酒杯的手指骨節微微泛白。
她恍惚之間想起了沈研卿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清讓,無論你在哪裏,我的目光永遠都會追隨你。”
謝清讓閉了閉眼,苦笑一聲。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低低的驚呼聲響起,謝清讓猛地睜開眼,便看到本應該一邊跳舞一邊獻酒的林茉柔忽然往一邊栽倒。
沈研卿幾乎是猛地起身向前,接住了她。
動作之大,整張桌子上的酒水飯菜傾倒,灑了謝清讓一身。
整個宴席中所有的目光都落了過來,上首的皇帝語氣微沉,“怎麼回事?”
謝清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沈研卿拉住胳膊,緊跟著跪在了地上。
“請陛下恕罪,臣妻無狀,驚擾了陛下!”
謝清讓猛地看過去,沈研卿卻一個眼神沒給她,隻強硬的按住她的頭,低聲嗬斥道:“還不跟陛下告罪!”
各種或嘲諷或同情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此時一身狼狽,身子都在微微發抖。
可沈研卿隻是用力將她按下去,決口不提方才失誤的林茉柔。
謝清讓咬緊牙,隻能屈辱道:“臣妾失禮,請陛下恕罪——”
皇帝微怒的聲音傳來,“不成體統,今日你便不必留下了。”
堂堂王妃,在宮宴之上被趕出去,可見她日後便是京城中的笑柄!
謝清讓看向沈研卿,可他沒給她一個眼神,隻將擔憂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瑟瑟發抖的林茉柔身上......
“臣妾......遵命......”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謝清讓渾渾噩噩的回到王府,侍女伺候她沐浴完,神色擔憂,“王妃,您臉色很差,許是又發熱了,要不要......”
謝清讓隻是揮手讓她離開,“不用了,我睡一覺便好。”
誰知話音剛落,外麵有人通稟,林茉柔來了。
林茉柔身上沾了不少雨水,見到謝清讓之後,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將懷中抱著的匣子往前一送。
“今天王妃替我頂罪,我心中愧疚,這是一點小心意,還請王妃笑納。”
謝清讓沒有接,隻是淡聲道:“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吧,我不收你東西。”
誰知林茉柔臉色微微一變,紅著眼眶道:“我知道王妃看不起我,但我從來不願意虧欠別人!”
謝清讓皺了皺眉,就聽她一臉倔強的說:“以你的身份地位,頂罪不過是不痛不癢的懲罰,而你就是投胎好,所以你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看不起我?”
謝清讓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
“難道不是你經不起世麵在宮宴上出了錯嗎,怎麼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來質問我?”
林茉柔的眼眶都紅了,她猛地將手中的盒子扔在地上,裏麵的琴譜散落一地,眨眼就被雨水打濕了。
“雖然我出身低微,但我是有尊嚴的!你這種金枝玉葉的大小姐根本不會明白!”
說著,她扔開傘就要大步離開。
“柔兒!”匆匆而來的沈研卿拉住她,一看到她通紅的眼眶頓時放輕了聲音,“誰欺負你了?”
林茉柔再也忍不住,啜泣著哭了起來。
“我是好心來道歉,她憑什麼仗著身份欺辱我,若是看不上我的東西直說就是了!”
沈研卿心疼的將她攬在懷中。
“別哭,本王不允許任何人折辱你。”
說完,他冷冷的看向謝清讓,厲聲道:“撿起來!”
侍女哭著跪下,“王爺,王妃她正發著熱,不能淋雨......”
“本王說,撿起來!”
“如果明天看不到完整的琴譜,想想你母親的病。”
說完,他輕聲哄著林茉柔離開了。
謝清讓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手腳都木然冰冷了,她才終於慢慢的往前走,淋在了雨中。
頃刻之間,她全身濕透,整個人如墜冰窟。
可身上恍若炸開的疼痛,都比不上此時,心如刀絞一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