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是下午。
腹部的疼痛減輕了些,但身體虛弱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我下意識撫上小腹,那裏平坦如初,卻空蕩蕩的,仿佛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剜走了。
“世子妃,您醒了!”
春桃紅著眼眶撲過來,聲音哽咽,“您嚇死奴婢了。”
我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春桃連忙端來溫水,小心喂我喝下。
“孩子......沒了?”我輕聲問。
春桃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低下頭,不敢看我,“府醫說、說您身子受損,孩子沒保住......”
話落她又急忙安慰:“您再養養身子,孩子肯定還會有的!”
我閉了閉眼,心裏竟出奇得平靜。
也好,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家,這孩子若真生下來,反倒可憐。
“世子呢?”我問。
春桃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世子守了您一夜,剛剛......剛剛陸姑娘那邊派人來,說身子不適,世子便過去了。”
我扯了扯嘴角,連嘲諷的力氣都沒有。
果然如此。
春桃見我神色不對,連忙安慰:“世子妃,您別多想,世子心裏是有您的,他昨夜急得不行......”
“春桃。”我打斷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沒有了。”
“他不是以前那個段紹了。”
他心裏已經沒有我了。
眼角似乎有什麼滑落,帶來一陣涼意。
我喃喃開口:“春桃,我們走吧。”
“去哪兒啊,世子妃。”春桃哭起來,“您和世子是太後賜婚,怎麼和離得了啊......”
是啊,太後懿旨,縱使段紹已經厭惡透了我,也自始至終沒能休了我。
我又想起那個人。
事到如今,也隻有他能幫我了。
“春桃,扶我起來。”
“世子妃要做什麼吩咐我就行了,您現在的身體還不宜走動。”
我搖了搖頭,向春桃伸出手:“我要寫一封信,你待會兒幫我送到萬芳樓,跟掌櫃的說我的名字,他會懂的。”
春桃擦了眼淚,點點頭。
筆墨落成,一封書就,春桃帶著信離開了院子。
我也再支撐不住,又倒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