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心虛又期待地推開門。

撞入眼中的卻是一個靈堂，其中擺滿了葉曼曼的照片。

背後突然有隻手將我狠狠推進去。

大門緊鎖，門外傳來季知節嘲諷的聲音。

“就憑你也敢跟曼曼比？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了，東施效顰！”

“你好好待在裏麵贖罪吧！”

隨後他似乎在對我哥說話，“曼曼說了，照片能夠增強她的力量、幫她爭奪身體。昨天是你厲害，這次總該算我領先了吧？”

那種恐怖的眩暈感再度襲來，耳邊葉曼曼的聲音格外清晰。

“林夏遇，哥哥和季知節愛的都是我，根本就沒人期待你的存在，你就做做好事把身體給我吧！”

有一股近乎蠻橫的力量，正在擠進我的身體。

我拚命抱緊自己，默念著“林夏遇別傷心，沒關係的。”

門外哥哥和季知節的聲音卻不斷鑽入我耳中。

“林夏遇，如果你願意把身體共享給曼曼，以後我會考慮對你好一點。”

“你壞事做盡，就不能做哪怕一件好事嗎？”

“曼曼跟你可不一樣，你放心，她絕不會獨占你的身體，會定期放你出來的！”

我趴在門邊哀求，跟他們解釋葉曼曼在撒謊。

如果被霸占了身體，我會立刻魂飛魄散的！

回應我的卻隻是冷笑。

大門緊閉，靈堂滿是葉曼曼的照片和聲音。

最絕望無助時，我竟然發現了向上的路。

順著樓梯我爬到頂樓邊緣，長風吹動衣角。

哥哥和季知節發現了我，滿眼緊張地仰頭大喊，讓我趕緊退回去。

可惜，我知道他們擔心的不是我。

我撕心裂肺衝樓下喊道：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我現在跳下來跟葉曼曼同歸於盡，要麼你們滿足我一個願望，我會把身體讓給她！”

他們幾乎是一口答應。

“你想要什麼？隻要你別傷害曼曼的身體，哪怕要我的命都給你！”

這話簡直像把刀，將我的心狠狠紮穿，我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其實我隻是想......被好好地愛一次啊。”

那天之後，哥哥和季知節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終於過了屬於自己的生日，認真許下願望，還拉著他們拍了三人合照。

照片上他們的神情卻十分不耐煩。

“你至於這麼矯情麼？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曼曼沒你那麼惡毒！”

“我們都陪你多少天了，你的願望也該滿足了吧？！”

麵對他們厭煩的目光，我低下頭小小聲道：

“最後一個願望，我想去海邊。”

季知節一頓，想起以前說過無數次的“下次陪你”，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城市漸漸被拋在身後，大海近在眼前。

今天風很大，浪也很高。

哥哥沉聲道：“大海你也來過了，現在總該把身體給曼曼了吧？”

我低聲喃喃，“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可如果葉曼曼就是那麼惡毒呢？”

“她就是假裝跳樓想冤枉我，隻是不小心摔死了。現在她還騙你們幫她搶我的身體，要我徹底魂飛魄散......”

哥哥和季知節同時黑了臉。

他們聽不得我說葉曼曼半句壞話。

“林夏遇我警告你別犯賤！你該不會是想賴賬吧？”

他們伸手想抓住我，我卻搶先一步跳下橋，向大海墜去。

哥哥，季知節，對不起啊，這次我確實騙了你們。

其實我早就不指望誰來愛我了。

我從沒指望養父母能接我走，他們隻是個障眼法。

我真正的求救電話，是預約了假死服務，跳海後會有人幫我假死脫身。

海風在我身邊痛快地刮，心裏那點委屈和渴望，都被刮了個幹淨。

上方是哥哥和季知節絕望又心痛的神情。

他們喊的竟然是我的小名，“小夏！”

也許他們還是有一點點愛我的？

我不在意地輕笑，轟然落海。

從今以後，我自己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