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十年前為國捐軀。
聖上追封他為忠義將軍,賜予精忠報國的牌匾。
十年後,我的女兒卻被士兵強行擄走充作軍妓、慘遭淩辱。
軍中都尉毫無歉意,我求告無門。
找到知縣報官,知縣也坐視不管,隻求息事寧人、保全自身。
都尉甚至囂張到當著全軍宣告:倘若我再鬧事,便將我也抓走充了軍妓。
讓我和女兒為全軍的孤寡軍爺們誕下子嗣。
無奈之下,我抬著禦賜的“精忠報國”的牌匾夜扣宮門。
隻因聖上親手把這牌匾賜予我時說過:
你夫君他是大將軍,是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的英雄,是我朝百姓的驕傲。
可如今,我隻想問問聖上:
為何英雄的女兒慘遭欺辱,竟無人敢出麵管一管?
01
我扛著鋤頭從田裏回自家茅屋,卻見幾個士兵身著鎧甲守在門口。
我熱心迎上前去:“幾位軍爺,想必趕路累了,快進屋喝口水,歇歇腳。”
話還未說完,屋內驟然傳來女兒的哭聲,那哭聲斷斷續續,讓我的心猛地一揪。
我的腳步頓住,手中鋤頭險些掉落,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緊接著,沈都尉大剌剌地從屋內走出,身後跟著幾個士兵。
他一邊係著腰帶,一邊滿臉饜足,嘴角掛著一抹令人作嘔的笑,說道:
“這個小娘們帶勁。”
聽到這話的瞬間,我的腦袋“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整個人都懵了。
刹那間,憤怒、悲痛、絕望交織在一起。
我不顧一切地衝進屋內,隻見女兒呆坐在床邊,眼神空洞,毫無生氣。
她的粗布衣裙被撕得破爛不堪,大片肌膚裸露在外,上麵布滿了青紫的傷痕,觸目驚心。
“囡囡!”
我撕心裂肺地喊道,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我轉身衝出門,死死拉住一名士兵,聲音顫抖但毫不畏懼:
“你們還我女兒清白!”
那士兵滿臉不耐煩,一把將我推開,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他啐了一口,惡狠狠地說:
“能伺候沈都尉,是你女兒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就你這窮酸樣,都尉大人還瞧不上呢!回去好好準備著,以後沈都尉少不了常來。”
沈都尉慢悠悠地踱步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在手中晃得嘩嘩作響,一臉輕蔑地說:
“每次給你十兩銀子,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就連青樓頭牌都不一定有這價兒。你可賺大發了!”
屋內,女兒的哭聲仍在繼續,那哭聲如同一把把利刃,割著我的心。
我根本不敢想象,這幾個時辰,她究竟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她才十四歲,還未出閣,更未經人事,卻被幾個軍中的糙漢如此折磨,如何經得住。
我怒吼:
“絕無可能!你們這些禽獸,別想用錢了事!”
沈都尉卻將銀票扔在地上,那銀票晃晃悠悠地飄落,掉在黃土之上,他嗤笑一聲,滿臉不屑:
“你一個鄉下婆子,還想翻天不成?識相點,乖乖拿著錢,別自討苦吃。”
幾個士兵跟著踹開屋門,抬腳就要離開。
我怎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趕忙上前阻攔。
一個士兵不耐煩地用力將我一推,我往後一倒,撞到了掛在門內的牌匾。
牌匾嘩啦一聲掉落,紅布翻開,“精忠報國”四個大字露了出來。
02
沈都尉瞧都沒瞧一眼,一腳狠狠踩在牌匾上,嘴裏嘟囔著:
“什麼破玩意兒,也敢攔老子的路。”
我怒不可遏,使出全身力氣,一把推開他們,大聲吼道:
“這不是破爛!”
我的心在滴血,這是我夫君十年前用性命換來的。
沈都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起來,隨後又灌了幾口酒,借著酒勁,再次狠狠一腳踩在牌匾上。
“哢嚓”一聲,牌匾應聲而斷,他醉醺醺地說:
“就一爛木頭,拉去燒柴火吧!”
望著那斷成兩截、滿是塵土的牌匾,我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那曾經無上的榮耀,如今竟被這小小都尉肆意踐踏。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聲嘶力竭地大喊:
“我要去報官!我要讓你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沈都尉聽了,又是一陣大笑,嘲諷道:
“你盡管去,那趙知縣見了我,都得恭恭敬敬,禮讓三分,你能奈我何?識相點,別白費力氣了。”
我一下愣住,心沉入了穀底。
沈都尉帶著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隻留下我呆在原地。
許久,我緩過神來,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屋內。
女兒無助地蜷縮著,我上前,輕輕將她摟入懷中,她在我懷裏放聲大哭。
“囡囡,疼嗎?”
我顫抖著聲音問,淚水不停地落在她的頭發上。
女兒抽噎著,帶著哭腔說:
“疼,娘親。可隻要有你在,我就能挺過去。”
頓了頓,女兒仰起頭,眼中滿是期待,問道:
“為什麼爹爹不來保護我們?小時候,爹爹每天都陪我玩,現在為什麼不來呀?”
望著女兒那滿是期待的眼睛,我的心像被無數針狠狠紮著。
我張了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我怎能忍心告訴她,她的爹爹,我的夫君,十年前便已戰死沙場,再也回不來了。
猶豫片刻,我隻能強裝鎮定,一遍又一遍輕聲哄著:
“囡囡乖,爹爹去遠方了,隻要咱們在這兒乖乖等,爹爹就會回來的。”
可我心裏清楚,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如今,能保護女兒的,隻有我自己。
我暗暗攥緊拳頭,心中做好了打算,哪怕拚上這條命,也要為女兒討回公道。
03
次日清晨,天色陰沉,我腳步匆匆地趕去縣衙。
踏入縣衙,我徑直找到縣尉,撲通一聲跪地,聲音顫抖卻又無比堅決:
“大人,求您為小女做主啊!昨日,那沈都尉闖入我家,對小女做出了禽獸之事!”
縣尉一聽沈都尉的名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忙不迭地扶起我,眼神閃躲,勸道:
“此事......此事知縣大人怕是不會管,依我看,您還是算了吧。”
我怎能就此罷休:
“大人,我絕不放棄!“
若就這麼算了,女兒以後定會被不斷騷擾,如何能過上正常生活?
縣尉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您可要想清楚,這事若是鬧大了,壞的可是您女兒的名聲啊,以後她還怎麼嫁人?”
我心中一陣刺痛,可卻知道不得不如此,沈都尉絕不會一兩次便罷休。
我想著女兒破碎的衣衫、絕望的眼神,又如何能坐視不管。
我又紅了眼眶,咬咬牙,說道:
“大人,我都明白。可若不討回公道,我和女兒今後的日子,更是暗無天日。”
見我如此堅持,縣尉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心中已然做好打算,若是知縣不作為,我定要逼得他作為。
我轉身來到縣衙外,伸手拿了鼓槌用力敲響了那麵鳴冤鼓。
“咚——咚——咚——”鼓聲沉悶而有力,在寂靜的縣衙外回蕩。
我高聲呼喊:
“請蒼天,辨忠奸!還我女兒一個公道!”
周圍的鄉人聽到鼓聲,紛紛趕來圍觀。
一時間,縣衙外人頭攢動,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不多時,縣衙內傳來一聲威嚴的“升堂——”,眾人自覺讓開一條路。
我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走進大堂。
趙知縣端坐在大堂之上,神色冷峻,問道:
“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我跪在堂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敘述了一遍。
周圍的鄉親們聽了,紛紛露出同情的神色,有人低聲咒罵沈都尉的惡行。
可當我說出“沈都尉”三個字時,趙知縣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趙知縣支支吾吾地說:
“這......這乃是為朝廷獻身,實在是沒辦法的事啊。”
此言一出,鄉親們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大聲喊道:
“軍官也不能如此為非作歹啊!”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就在這時,沈都尉大搖大擺地走進大堂,囂張地說道:
“聽說有人告我?”說罷,便站到了知縣身後。
趙知縣見了沈都尉,忙不迭地擦了擦汗,起身要給沈都尉讓位。
沈都尉卻擺了擺手,示意知縣坐下。
趙知縣在堂上端坐,神色陰晴不定,目光在我和沈都尉之間來回遊移,幾次欲言又止。
他抬手扶了扶官帽,故作鎮定,清了清嗓子,聲音卻不自覺地微微發顫:
“咳咳,經本縣仔細斟酌,此案實情難辨。沈都尉身為朝廷武官,平日裏為保境安民,多有辛勞,此次之事,或有誤會。”
他頓了頓,眼神躲閃,不敢直視眾人憤怒的目光,繼續說道:
“但念及原告所訴,確有可憐之處,沈都尉便拿出五十兩銀子,權當作些安慰。此事就此作罷,雙方不得再行爭執,以免擾亂公堂秩序,有損朝廷威嚴!”
說罷,他快速拿起驚堂木,用力一拍,試圖用這聲響掩蓋內心的慌亂。
沈都尉聽了,滿意地笑了笑。
可鄉親們卻憤怒不已,有人撿起地上的石頭、爛菜葉,朝著沈都尉和趙知縣扔去,一邊扔一邊大聲喊道:
“這是什麼狗屁判決!簡直是顛倒黑白!”
“你們這些當官的,還有沒有良心啊!欺負我們老百姓,天理難容啊!”
04
趙知縣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沈都尉的手緊緊握住腰間的劍柄。
趙知縣見狀,連忙拍著驚堂木,怒喝道:
“肅靜!肅靜!”
“退堂!”
公堂內的衙役們紛紛上前,用力地阻攔著憤怒的鄉親們,混亂中,這場審判就這麼倉促結束。
我呆立在原地,滿心的悲憤與不甘,可看著眼前的一切,又深感無奈。
我心裏明白,知縣畏懼沈都尉手中的兵權,根本不敢秉公處理。
人群漸漸散去,我無奈正準備離開。
這時,沈都尉邁著囂張的步伐,大搖大擺地來到我身邊。
他手中把玩著一支木釵,我定睛一看,那是女兒平日裏最珍視的木釵。
那是十幾年前,夫君一刀一刀雕琢的,說等女兒長大後便送給她。
木釵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多像我們年幼的女兒。
此刻,看到木釵落入這惡人之手,我不假思索,伸手便欲搶奪回來,卻被他輕巧地側身躲開。
沈都尉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語氣威脅道:
“你可看好了,你們母女倆的命,如今都捏在我手中。”
說著,他五指用力一攥,那支木釵在他手中瞬間化作粉末,隨風飄散。
我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他,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屍萬段。
可理智告訴我,此刻我無能為力,若輕舉妄動,隻會給女兒帶來更大的危險。
沈都尉見狀,愈發得意,他湊近我,壓低聲音說道:
“往後,乖乖聽話,別再想著反抗。否則......”
言罷,他大笑著轉身離開,隻留下我,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隻能強忍著不讓落下。
回到家,女兒滿是期待問道:
“娘親,知縣大人如何判?”
我隻得沉默。
頓了頓,她又緊緊抱住我,小聲抽泣著,
“你不在的這一天,我好害怕,害怕他們再次上門。”
我心疼不已,緩緩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顫抖著開口:
“囡囡,你放心,娘親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絕不讓你再經曆這些磨難。”
女兒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聲音顫抖地問:
“要是爹爹在,我是不是就不會受欺負了?為什麼爹爹是所有人的大英雄,卻不能保護我?”
聽到這話,我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奪眶而出。
當年,夫君以一敵百,卻最終葬身沙場。
我便帶著女兒,在軍營邊的茅屋住下,隻盼能過上平凡安寧的日子,陪伴在他身旁。
可如今,這簡單的願望卻成了奢望。
“為什麼?為什麼連活著都如此艱難?”我在心中無數次呐喊。
難道僅僅因為對方手握兵權,就能肆意踐踏他人?
絕望如洶湧的潮水,將我徹底淹沒,我在這黑暗的深淵中,拚命掙紮,卻找不到一絲光亮。
還有誰能幫我?還有誰能為女兒討回公道?
就在我滿心絕望之時,目光落在那斷裂的牌匾上。
刹那間,心中湧起一股勇氣,我下定了決心。
我緊緊抱住女兒,目光堅定地告訴她:
“囡囡,娘親要去京城一趟。”
我花光了全部積蓄,買了一匹馬,隨後將女兒托付給城中女眷。
便帶著那斷牌匾,獨自踏上了漫長而艱辛的旅程。
一路上,風雪交加,我咬著牙,日夜兼程,整整趕了一個月的路。
終於,在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我抵達了京城,來到了巍峨的宮門前。
雨幕如簾,打在身上,冰冷刺骨。
我緩緩從馬上下來,深吸一口氣,挺直脊梁,雙手高高托舉著牌匾,跪在地上。
守在宮門的侍衛,瞧見這一幕,神色驟變,瞬間拔刀出鞘,厲聲喝道:
“誰人敢在此造次?”
我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與雨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呼喊:
“為何我夫君是禦賜封賞的大將軍,如今女兒被欺負,竟無一人主持公道?”
“請聖上收回賞賜,隻求我夫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