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宴臣和薑菀離了 99 次婚。
每次她都會利用離婚冷靜期,靜靜等著他的各種卑微挽回舉動,等他終於把她哄好了,她才會準許他去撤銷申請。
第 99 次申請離婚,喬宴臣起身時,工作人員在他身後好奇地問:“這一次,什麼時候來撤銷申請啊?”
他看著前方她冷漠的背影,在心裏告訴自己——
不會撤銷了。
等一個月冷靜期過後,他和她,正式離婚。
民政局門口的風有點冷,喬宴臣剛走出去,就看著薑菀頭也不回地坐進那輛紅色卡宴,優雅從容,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喬宴臣沿著人行道慢慢走,心臟像被撕開一道口子,冷風呼呼地往裏灌。
“吱——”
刺耳的刹車聲突然在身後響起。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道撞倒在地,膝蓋火辣辣地疼,手掌擦破了皮。
喬宴臣抬頭,看見薑菀那幾個閨蜜從車上跳下來。
“完了完了,撞到姐夫了!”
“別亂叫。”後麵的人捅了捅她,“已經離婚了,阿菀還沒答應撤銷申請呢。”
喬宴臣撐著地麵想站起來,膝蓋卻使不上力,目光越過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他看見卡宴後車窗降下一半,薑菀清麗的側臉在陰影裏若隱若現。
“阿菀,”有人跑去請示,“是先送姐夫去醫院,還是直接去聚會?”
時間仿佛凝固了。
喬宴臣死死盯著那扇車窗,心臟跳得發疼。
“去聚會。”薑菀的聲音隔著車窗傳來,冷得像淬了冰。
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刀子一樣紮進他心裏。
卡宴揚長而去,尾氣噴在他臉上。
他咬著牙慢慢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每走一步膝蓋都鑽心地疼,但都比不上心裏那個血淋淋的窟窿。
一瘸一拐回到家,喬宴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
他翻出這些年愛她的證明。
她隨手丟給他的領帶夾、他偷偷收藏的她用過的香水瓶、他為她親手做的獨角獸小夜燈……
一件一件,全部丟進垃圾桶。
直到他從抽屜最深處翻出一個牛皮紙袋。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它了,可再次打開,他的手指還是在發抖。
是情書。
薑菀寫給他的情書。
「今天你又給我送早餐了,但你不知道我其實五點就醒了,就為了在窗邊看你躡手躡腳放飯盒的樣子。」
「你情書上的字很醜,不過我已經收藏起來了,等我們結婚五十周年再笑話你。」
「你今天穿的白襯衫很好看,但我不想讓別人看見。」
「這是你追我的第三年,我差點沒忍住想答應你。可我又想,再等等,再享受一下被你追的感覺。」
一字一句,生生紮得他心臟生疼。
如果不是前幾天他無意翻到這些情書,他不會相信,這些年對他如此冷漠的薑菀,竟然也是喜歡他的!
第一次見到薑菀,是在大學開學典禮上。
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的她,清冷矜貴得像天上的月亮。
隻那一眼,他就陷了進去。
追薑菀的人很多,但喬宴臣是最執著的一個。
他給她送早餐,即使她從來不吃;他記下她所有的課表,假裝偶遇;他甚至在她跳舞受傷時,翻牆出校去買藥,結果摔斷了手腕。
四年,1460 天,他像個小狗一樣跟在她身後,才終於摘到了這輪月亮。
哪怕在一起後,她對他依舊冷淡,從不回應半分,甚至兩人連結婚都是他主動求的,他也甘之如飴。
可是,婚後三年,她便跟他提了九十九次離婚。
第一次是因為他做的菜太鹹,她說“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第二次是因為他穿了她不喜歡的西裝褲;
……
第九十八次是因為她規定他一天隻能發十條消息,而他不小心多發了一條“晚安”。
每一次,他都會卑微地求她不要離婚。
第九十九次,他跪在書房一整夜,她才勉強同意撤銷申請。
而那晚,他無意中發現了鎖在保險櫃裏的牛皮紙袋——
裏麵全是薑菀寫給他的情書,從他追她的第一年就開始寫。
原來她早就喜歡他。
原來她一次次提離婚,不過是想看他低聲下氣求她不要離開的樣子。
她享受他的愛,卻把他的真心當成取樂的玩具。
第二天,薑菀又提了第一百次離婚。
理由是她的車染上了他的香水味,她不喜歡。
喬宴臣看著眼前這個他愛了七年的女人,突然覺得很陌生。
這一次,他不想再陪她玩這個遊戲了。
所以,這一次,他不會如她所願,再去卑微祈求。
他們之間,徹底結束了!
他將胸口快洶湧而出的酸澀強壓下去,繼續收拾著行李。
可收拾到一半,卻發現母親的遺物不見了。
那是一枚很舊的銀戒指,是媽媽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喬宴臣翻遍了整個衣帽間,連床底都找過了,可那條枚戒指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坐在地板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衣角,書房除了他,隻有薑菀進來過。
想到剛才在民政局門口聽到的聚會地點,他咬了咬唇,拿起外套出了門。
會所包廂門口,隔著厚重的門板,裏麵的笑聲已經清晰可聞。
“我賭五天!喬宴臣肯定撐不過五天就得來求阿菀複婚!”
“五天太長了,誰不知道喬宴臣沒有阿菀不能活,我賭三天。”
“我賭一天!上次他不是當天晚上就跪著求阿菀別離婚嗎?”
“阿菀,你賭多少天?”
包廂裏安靜了一瞬,薑菀坐在正中央,細白的手指捏著威士忌酒杯,眼神晦暗不明。
就在她要開口時,喬宴臣豁然推開門,一字一句道:
“我賭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