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段司瑾的肖像。
他穿著白襯衫,站在落地窗前,陽光透過玻璃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邊。畫得惟妙惟肖,連他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都分毫不差。
“怎麼樣,像嗎?”池嫣湊到她耳邊,呼吸噴在她頸側,“我觀察了他好久呢。”
說完,她掀開整塊簾子,一幅接一幅,整麵牆,全是段司瑾!
工作的,吃飯的,甚至還有……池嫣幻想中和他親吻的畫麵。
“你……”蘇雲微聲音發顫,“你真是瘋了。”
池嫣突然咯咯笑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美術館裏顯得格外刺耳:“這就看不下去了?”
她拽著蘇雲微來到展廳最深處,掀開一塊絨布,“那這些呢?”
蘇雲微瞳孔驟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上麵,居然全都是段司瑾和池嫣歡好的姿勢。
“性愛的七十二個姿勢,我畫了個遍。”池嫣撫摸著畫布,眼神癡迷,“雖然這些都是我幻想的,可是我知道,很快,隻要我努力,這些就會成真。”
蘇雲微猛地後退一步,聲音發顫:“你真是瘋了!你還記不記得你是他弟弟的未婚妻?”
“我不喜歡他!”池嫣突然尖叫起來,“要不是為了接近司瑾哥,我根本不會和他聯姻!我喜歡的隻有司瑾哥,這輩子我死也要得到他!”
蘇雲微渾身發抖,轉身就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可就在這時,頭頂卻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
她下意識抬頭,隻見一幅巨大的裝飾畫從天花板轟然墜落,直直朝著她和池嫣砸來——
“砰!”
劇痛襲來,蘇雲微陷入黑暗前,最後聽到的是池嫣的尖叫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雲微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渾身是血地躺在了醫院的手術室裏。
朦朧中,她聽到醫生焦急的聲音:
“段總,兩位患者都大出血,但止血藥隻剩一份了,我們已經在緊急調用了,僅剩的這一份,要先給誰用?”
段司瑾的聲音毫不猶豫:“給池嫣。”
蘇雲微心臟猛地抽痛,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塊。
她想睜開眼睛,想大聲質問,可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
“可是段總,蘇小姐的出血量更大,她要是不及時止血,恐有生命……”
“我說給池嫣!”段司瑾厲聲道,“她有抑鬱症,身體本來就弱,經不起折騰!雲微……雲微她一向堅強。”
最後一句話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像尖刀般捅進蘇雲微心裏。
原來在他眼裏,她的堅強就是活該被放棄的理由。
劇痛從四肢百骸彙聚到胸口,她終於徹底陷入黑暗。
蘇雲微醒來時,病房裏空蕩蕩的。
窗外的陽光刺眼得讓她眼眶發酸,耳邊是護士們壓低聲音的八卦。
“隔壁病房的池小姐真是好福氣啊,段總寸步不離地守著,要什麼給什麼。”
“聽說今早還特意讓人空運了新鮮玫瑰,就因為她隨口說了句喜歡。”
蘇雲微閉上眼睛,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
她想起以前自己生病時,段司瑾連公司會議都能推掉,守在她床邊一整夜。
她隻是咳嗽一聲,他都要緊張地叫醫生。
而現在……
她差點死在海上,又因為大出血險些喪命,他卻連麵都不露。
深夜,病房門終於被推開。
段司瑾走了進來,西裝有些皺,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然這幾天都沒休息好。
蘇雲微的心不受控製地跳了一下。
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
“你好點了嗎?好點的話,幫池嫣煮份粥吧。”
蘇雲微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池嫣從醒來到現在什麼都不肯吃,就想喝你煮的粥。”段司瑾坐到床邊,語氣理所當然,“她畢竟是我弟妹,我不能不管她。你是她大嫂,也該多照顧……”
“大嫂?”蘇雲微突然笑了,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被逃婚99次的大嫂嗎?”
段司瑾皺眉:“雲微,別鬧脾氣。”
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直接帶到了醫院的小廚房。
蘇雲微後背的傷口還在疼,可段司瑾像是完全看不見她的虛弱,隻是催促她快點煮粥。
她麻木地淘米、切菜,手指因為無力幾次差點切到自己。
段司瑾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來說了幾句,匆匆對蘇雲微道:“公司有急事,粥煮好了你給池嫣送過去。”
說完,他就離開了。
蘇雲微端著粥走到池嫣病房門口,剛放下托盤準備離開,卻聽到裏麵傳來池嫣得意的笑聲。
“抑鬱症?當然是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