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昭殺了我全族三十萬人，滅了我的大燕國，我卻在失憶後愛了他整整十年。

我以為他是救命恩人，與他同床共枕，甚至懷過他的孩子。

直到恢複記憶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竟與殺父仇人相愛了十年。

這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看著我，俊美的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容：

“綰綰，這十年你是真心愛過我的，這個事實誰都改變不了。”

他眼中閃爍著病態的占有欲：

“就算你現在恨我又如何？你的身體，你的心，都曾經屬於我。”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洗淨這十年的恥辱嗎？你永遠都是愛過仇人的女人。”

每一個曾經以為甜蜜的回憶，現在都像毒藥一樣腐蝕著我的心......

1

永安十一年，我帶著大軍衝進了宣武門。

一路長驅直入，劍鋒直指金鑾殿。

沈昭端坐於高台，用瞧垃圾般的眼神看向我。

可他語氣卻是悲憫：“綰綰，你我夫妻數十年。當真要如此絕情嗎？”

我拿劍的手沒有一絲顫抖。

抬手便捅穿了他的咽喉。

盯著他直愣愣的眼睛，我終於砸下一滴眼淚。

“十年前，你哄騙我愛你憐你惜你。”

“卻沒想過我還有恢複記憶的一日吧？”

“十年了，三十萬人，一國覆滅，父皇母後死不瞑目的雙眼。”

“沈昭，我要你血債血償！”

血從他咽喉汩汩流出，染紅了龍袍。

那雙曾經深情凝視我的眼睛漸漸失去光澤，可直到最後一刻，他都在看著我。

“綰綰......”他張開嘴想說什麼，卻隻有血泡湧出。

我冷笑著拔出劍，血珠濺在我的臉上。

“現在知道疼了？當年你屠我全族的時候，可曾想過他們也會疼？”

他想伸手抓住我，我卻狠狠踩在他胸口。

“別碰我，你這雙沾滿血腥的手，早就沒資格再碰我了。”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至今還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大燕國的皇宮在熊熊大火中坍塌，父皇的鮮血濺了我一臉。

當我看到沈昭穿著敵軍的盔甲，手裏握著還在滴血的刀站在父皇身後。

“沈昭？”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可很快，那些情緒就被冷漠取代了。

“綰綰，投降吧。”他朝我伸出手。

“我可以饒你不死。”

“投降？”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沈昭，你真以為我會向一個殺父仇人投降嗎？”

我拔出佩劍，指向他的心臟。

“來啊，讓我看看，這些年在我大燕國做質子，你的劍法有沒有長進。”

他皺眉：“綰綰，別逼我動手。”

我隻覺得可笑。

“沈昭，你都已經殺了我父皇，還在乎再殺一個我嗎？”

“還是說，你怕了？”

話音剛落，我就朝他刺了過去。

十年的感情在這一刻化為烏有，我隻想殺了他，為父皇報仇。

我們從宮殿打到花園，從花園打到城牆。

刀光劍影中，我漸漸落了下風。

“綰綰，夠了！”他一劍逼退我，眼中帶著急切。

“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何必自尋死路？”

“自尋死路？”我擦掉嘴角的血。

“沈昭，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好過！”

我突然轉身朝城牆外的懸崖跑去。

身後傳來他驚慌的喊聲：“綰綰，不要！”

可我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縱身一躍，整個人墜向深淵。

最後的記憶，是他發瘋般的叫喊聲，還有那雙充滿絕望的眼睛。

醒來的時候，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沈昭告訴我是他救了我，說我的家人都在戰亂中去世了。

我信了他編織的所有謊言。

半年後，我們成婚了，卻不知道自己正和殺父仇人同床共枕。

沈昭從不允許我離開這座宅子。

“沈昭，我想出去走走。”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他突然站起身，聲音嚴厲得讓我嚇了一跳。

看到我的表情，沈昭似乎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

“綰綰，對不起，外麵真的很危險。”

我開始感到壓抑，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鳥。

2

又過了幾個月，蕭夜瀾出現在了宅子裏。

“綰綰？真的是你？我是蕭夜瀾，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這個名字讓我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們在做什麼？”沈昭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帶著明顯的憤怒。

“他是闖進來的賊人。”沈昭冷冷地說。

蕭夜瀾卻沒有退縮：“綰綰，你的父母還活著！他們都在找你！”

這句話就像一道閃電擊中了我。

父母？活著？可沈昭明明說他們都死了啊？

“你胡說什麼？”沈昭怒喝一聲。

“綰綰的父母早就在戰亂中死了！”

“謊言！沈昭，你這個偽君子！”

兩人就在我麵前打了起來。

我衝過去擋在中間：“別殺他！”

蕭夜瀾收住了劍，臉上的表情卻更痛苦了：

“綰綰，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

我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

蕭夜瀾苦笑著說：“既然你選擇相信他，那我就不打擾了。”

“綰綰，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什麼，記得來找我。”

“我會一直等你的。”

從那天起，沈昭對我的管束更嚴了。

兩年後，我在後花園發現了一間廢棄的小屋，在牆角找到了一個小木盒。

打開盒子，裏麵有一塊玉佩，還有一封信。

信是寫給我的，署名是母後。

“綰綰，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還活著。”

“沈昭說你掉下懸崖後失憶了，可能永遠都想不起我們。”

“但是綰綰，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什麼，一定要來找我們。”

信的末尾還有一句話：“綰綰，蕭夜瀾一直在找你。”

蕭夜瀾！

就是那個說我父母還活著的男人！

我手發抖地拿著信，腦海中開始有模糊的畫麵閃現。

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抱著我，溫柔地叫我綰綰。

一個威嚴的男人把我舉高高，笑著說我的小公主。

還有蕭夜瀾，年少的蕭夜瀾拉著我的手說：

“綰綰，等我們長大了，我就娶你做妻子。”

這些畫麵越來越清晰，就像潮水般湧向我。

緊接著，更多的記憶開始蘇醒。

大燕國！我是大燕國的公主！

父皇，母後，他們都還活著！

而沈昭......沈昭是永安國的質子......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在我腦海中閃過。

我丟下信，瘋狂地跑回房間，在沈昭的書桌抽屜裏找到了一封密信。

信上寫著：

“質子計劃成功，大燕國太子已死，公主蘇綰綰下落不明。”

“沈昭繼續潛伏，等待時機。”

下麵還有一行字：“如公主仍活著，可利用其身份作為人質。”

我的手開始劇烈顫抖。

質子計劃？利用我的身份？

原來如此。原來他一直在騙我。

我的腦海中開始有更多畫麵閃現。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沈昭穿著敵軍的盔甲，手中握著滴血的刀......

是他！是他殺了父皇！

我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

十年！整整十年！

我居然和殺父仇人同床共枕了十年！

我衝到茅房裏狂吐，把胃裏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可這種惡心感還是揮之不去。

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了。

我要離開，我要回家，我要告訴父皇母後真相！

3

接下來的幾天，我強忍著惡心，繼續和沈昭演戲。

“綰綰，你最近怎麼了？”他察覺到了我的異常。

“沒有，可能是天氣熱的緣故。”

當天晚上，我寫了一封信給蕭夜瀾：

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救我。

三天後的半夜，蕭夜瀾來了。

“綰綰！”一出宅子，蕭夜瀾就激動地抱住了我。

“你終於想起來了！這十年我等得太苦了！”

“夜瀾哥哥。”我也抱住了他，眼淚止不住地流。

“對不起，我忘記你了這麼久。”

“沒關係，現在想起來就好。”他輕撫我的頭發。

“綰綰，你受苦了。”

“夜瀾哥哥，父皇母後他們還好嗎？”

“都很好。”蕭夜瀾說。

“他們一直在找你。知道你還活著，他們會很高興的。”

“我有一個想法。”我說。

“沈昭現在還不知道我恢複了記憶。”

“我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做我們的內應。”

“太危險了！”蕭夜瀾立刻反對。

“綰綰，你不知道沈昭有多可怕。如果被他發現，你會死的！”

“我不怕死。”我說。

“夜瀾哥哥，這是最好的機會。”

“隻有我能接近他，隻有我能取得他的信任。”

蕭夜瀾沉默了很久，最終說：

“綰綰，如果你真的決定這麼做，我會全力支持你。”

“不過你要答應我，如果有任何危險，立刻想辦法逃跑。”

“好。”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開始有計劃地搜集情報。

沈昭的兵力部署，重要大臣的名單，還有他的日常行程安排。

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一個月後，事情敗露了。

那天晚上，沈昭比往常回來得早。

我正在房間裏整理情報，聽到腳步聲，趕緊把東西藏起來。

“綰綰。”他推門進來，臉色很難看。

“怎麼了？”我裝作關心的樣子。

“有人告訴我，最近總有可疑的人在宅子附近出沒。”

他走到我麵前，眼神很冷。

“綰綰，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還是裝作無辜的樣子：

“我不知道啊。是不是小偷？”

“小偷？”他冷笑，突然搜查起房間來。

他翻遍了每一個角落，最終在床底下找到了我藏的情報。

看到那些紙張，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綰綰，這些是什麼？”他舉著那些紙，聲音冷得像冰。

我知道瞞不住了：“是又如何？”

聽到我承認，沈昭的臉色變得更加可怕：

“綰綰，你什麼時候恢複記憶的？”

“很久了。”我冷笑。

“久到我都記起了你是怎麼殺我父皇的。”

沈昭鬆開了我，後退了幾步，眼中滿是震驚：“綰綰......”

“別叫我的名字！”我厲聲道。

“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

“綰綰，你聽我解釋......”

“解釋？”我站起身，眼中噴出怒火。

“沈昭，你要解釋什麼？”

“解釋你是怎麼騙我的？解釋你是怎麼利用我的？”

“還是解釋你是怎麼殺我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