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蕭恒破天荒地拿起眉筆替我畫眉。
他的指尖微涼,動作很輕。
“殿下今日怎麼有這興致?”我聲音帶著晨起的慵懶,心底卻有一絲隱秘的歡喜。
他低笑,氣息拂過耳廓。“孤的太子妃,自然要時時好看。”鏡子裏,他的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還記得大婚那日,孤對萬民起誓‘此生唯你一人’嗎?”
心口微微一燙。我本是當朝丞相嫡長女蘇芸景,確因為真千金蘇淼淼上門認親,被趕出家門,賣進青樓。
那日城樓上的誓言,曾是我全部的光。
胃裏毫無預兆地一陣翻湧,我強忍著不適,以袖掩口。
“娘娘!”貼身侍女阿阮連忙扶住我,眼睛亮得驚人,聲音壓得又低又急,“您這幾日總這樣......莫不是......有喜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下意識撫上小腹。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還是忍住了。還是要等太醫看過了,再告訴他吧。
眉畫好了。他放下筆,在我額間印下一吻。“孤去書房議事,你歇著。”
我點頭,看著他背影消失。那份喜悅再也壓不住。
“快,快請太醫!”
片刻後,我親自端了他愛喝的參茶,腳步輕快走向書房。想在他最專注時,給他一個驚喜。
書房的門沒關嚴,我剛要叩門,父親蘇珩冰冷帶刺的聲音,猝不及防紮進耳朵:
“太子殿下!十日期限轉眼就要到了!你究竟何時休了蘇芸景?淼淼在府裏日日垂淚等著!”
我的腳步瞬間釘死。心沉下去。
接著,是蕭恒的聲音。那曾對我溫柔似水的聲音,此刻冷得像淬了冰:
“急什麼?不過是個替身。”
“當初若非父皇疑心,兄弟虎視,孤豈會找她來給淼淼擋災?”
父親追問:“十日後......”
蕭恒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
“十日後,孤自會迎娶淼淼為太子妃。”
他頓了頓,語氣像施舍一塊冷硬的饅頭:
“至於蘇芸景......若她安分,孤念舊情,留她做個妾室,也算仁至義盡。”
“哐當——!”
托盤連同那碗滾燙的參茶,從我麻木的手裏砸落在地!碎片四濺,滾燙的茶湯漫開,像潑在我心口。
蕭恒和蘇珩猛地轉頭。
蕭恒眼底最後一絲溫柔碎盡,隻剩下驚怒和嫌惡,冷冷地看著我。
“來人!”他聲音冰冷。
侍衛無聲湧入。
“太子妃失儀,驚擾議事。送她回寢殿‘靜養’。”他盯著我,“沒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侍衛強硬地將我拉走。阿阮想要扶住我:“娘娘......”
蕭恒早已背過身,蘇珩臉上是幸災樂禍。
我被“護送”回寢殿,殿門落了鎖,讓我一陣窒息。
“吱呀——”殿門被推開一條縫,蘇淼淼閃身進來。
“姐姐?”她聲音柔得滴水,目光掃過狼藉,落在我臉上,“受苦了姐姐,妹妹很是心疼。”
她走近,語氣虛偽,“要不是姐姐當初的犧牲替妹妹擋災,爹娘和我哪能安穩?”
她抬手,指尖撫過頸間刺目的赤金嵌紅寶石瓔珞,“恒哥哥今早給我的,姐姐看著可眼熟?”
我的指甲摳進椅背。那項圈,蕭恒母妃唯一的遺物!他說意義非凡......原來非凡的意義是戴在蘇淼淼頸上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