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風順著門縫鑽進來,我下意識將身下的稻草裹在身上,燒的迷迷糊糊。
“咚!”
門猛地被踹開,木板門回彈到牆麵發出後吱呀聲。
“你是聾子嗎,聽不到悅悅說話?我孫子要喝大碴子粥,再蒸倆白麵饅頭!”
“一家子等你做飯呢,懶鬼!”
黃翠花說完利索的離開,徒留大開的門,將為數不多的熱氣吹散,我瑟瑟發抖著將衣服穿起來。
陳敘在隔壁聽到動靜,溫柔道:
“悅悅,你起來做什麼?快點披上軍大衣,別凍著了!”
原來他也知道天很冷。
當年他上工忙了半天,夜裏肚子唱空城計,我要起身給他熱碗粥,他將我死死壓在被子裏。
“我睡著了就不餓了,別凍著我的好夢夢了。”
可五年未見,一切都變了。
我雙手靠近火爐,絲絲熾熱順著手傳到全身,正舀了粥端住,突然背後一股力量差點將我推入火坑。
手卻下意識地撐住,摁在熊熊燃燒的木柴上,我慘叫兩聲,猛地收回手,熾熱的刺痛卻不斷在手掌心蔓延。
皮肉被燒灼不斷沁出血來,十指連心,痛不欲生。
張悅仿佛被這場景嚇到,一屁股坐在柴火上瑟瑟發抖。
陳敘見狀將人緊緊抱在懷裏,厲聲嗬斥我:
“燒個火也不會,你還能做什麼?”
說著他輕柔的拍著張悅的後背,張悅言語溫和了些:
“阿敘,夢夢大半夜給我做飯已經是為難她了,剛才都是我自己沒注意,不怪她的。”
“若不是你大發善心,我們又怎麼會鬆口讓她留下來?如此這般不懂得感恩,萬一嚇著你......”
陳敘冷漠的視線流轉,落在我被燒掉一層的皮肉,心底密密麻麻泛起酸澀,連帶著眉眼也鬆軟下來,隻是剛要開口關心,張悅捂著肚子哀叫:
“阿敘......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陳敘滿心滿眼都是張悅,當即惡狠狠抱著張悅出門:
“要是悅悅肚裏的孩子有個好歹,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刺骨的風伴隨嗬斥的話狠狠紮入我的心,手再痛也比不上我的心痛。
他不再是三年前無條件相信我的陳敘了。
黃翠花聽見吵鬧聲,卻在看到地上的粥和碎碗時,一拍大腿,抄起一旁的掃帚衝我打過來,最後坐在我身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抽我:
“你個賤人,你敢浪費我的糧食!”
又看著陳敘抱著張悅急匆匆出門,扯著我頭發的手愈發用力:
“你還敢傷害我孫子!”
“我就知道你回來沒安好心,我們的生活好不容易好過了,家裏也過的殷實了,阿敘也有兒子了,我也要抱孫子了,你自己被男人玩壞了,就想來毀了我家!。”
“你還想害了悅悅肚子裏的孩子,我打死你這個歹毒的女人!”
看著婆婆猙獰的嘴臉,還有額頭的血流到眼睛裏,眼前一片紅色。
我想讓陳敘幫著解釋,人卻早就不見了,隻能單方麵承受婆婆的毆打。
地麵傳來絲絲冰涼,三年沒日沒夜的挖礦生活沒有將我整死。
卻在我回來的第二天,原本堅定的心在這一刻動搖了。
婆婆打累了,踢了我一腳,朝著我啐了一口,攏攏頭發回去睡覺:
“真是晦氣!”
我不想死在這裏,咬著牙,慢慢朝著衛生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