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知道,我以前被狗咬過,從此留下陰影。
那時的他淋著暴雨,用雙臂當作武器揮退惡犬,牢牢保護著我。
即便手臂被撕咬流血也毫不退縮,他說會一輩子做我的依靠,永遠保護好我不讓我受傷。
這才七年,他就變了。
原來他的一輩子就這麼短。
我心中譏諷,一片空洞,麻木地任由惡犬在我身上撕咬。
仿佛感覺不到痛一般。
終於,我因為失血過多昏死過去。
可夏蘭還不肯罷休。
星星為了保護我,不顧一切衝進院子。
惡犬即將咬上星星之前,周城命人將它們一一打死。
醒來時,兒子正趴在我床邊哭泣。
“乖星星,不哭了,還有五天我們就能永遠離開這裏了,再忍忍。”
“你要離開誰?”
周城一腳踹開病房的門,冷厲的目光在觸及到我手臂和大腿上恐怖的傷口時,終於流露出一絲不忍。
“這次的事是你們有錯在先,我說過,蘭蘭隻是我妹妹,你跟她吃什麼飛醋?還慫恿小孩子玩這種把戲。”
我說過無數次,可他不信。
明明以前他說過無論我說什麼他都會信我。
可夏蘭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而我,也早已不需要他的信任。
“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周城有些意外,旋即滿意點頭。
“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這兩天休養差不多就回去吧,蘭蘭愛吃你做的菜,小宇也正需要人照顧。”
“那我呢?”
星星忽然抬起頭,霧蒙蒙的眼睛裏掉出豆大的淚珠。
“爸爸,那星星呢?爸爸不愛星星了嗎?”
周城愣在當場,尷尬地蹲下來抱住兒子。
“爸爸當然愛星星了,星星怎麼這麼說。”
兒子一語不發地趴在周城肩頭,我看到他哭得眼睛通紅,卻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會跟爸爸撒嬌了。
我的心空空的。
原來兒子也已經失望透頂,連挽回父親的心思都沒有了。
倒數第三天,我被迫回家伺候夏蘭母子。
因為傷口未愈,我手腳比平時慢了許多。
夏蘭看了不高興,從身後一把將我從三樓樓梯上推了下去。
我痛到渾身麻痹,如同被高位截肢般一動不動。
夏蘭卻得意洋洋地俯視我。
“瞧你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哥哥對小宇比對星星這個親兒子還好吧?”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我們七年前就在一起了!是你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現在我要把這些東西都搶回來!”
“阿城說了,他早就膩了,摸你就像摸自己,身為女人,你不覺得可悲嗎?要是我,不如一頭撞死!”
我冷冷看著她,一語不發。
夏蘭得不到想要的反應,氣急敗壞,竟讓我跪在地上如同豬牛一般進食。
她拍下我的樣子,哈哈大笑。
小宇也高興壞了,逼我跪趴在地,做他的坐騎。
我不配合,他們就會打我兒子。
我無可奈何,心中默念著還有三天就能結束一切,麻木地配合他們玩這種把戲。
突然,周城回來了。
夏蘭猛地踹了一腳我縫合未愈的傷口,小宇就從我背上摔了下來。
“啊,我的兒子!”
“莊夢,你好狠的心,小宇不過就是想跟你玩遊戲,你不願意就算了,為什麼要這樣摔我兒子?”
“我可憐的小宇啊,流這麼多血......”
周城瘋了般衝過來,惡狠狠地踹開我,抱起小宇就往外衝。
臨走前,他死死瞪著我。
“莊夢,如果小宇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兒子嚇得哇哇大哭,生怕周城真的會對我做什麼。
我抱著他溫聲安慰,“不怕不怕,我們馬上就能徹底離開這裏了。”
倒數第二天,我帶著兒子收拾東西,把我們所有的痕跡都抹除得幹幹淨淨,把周城送給我們的東西一一燒毀。
倒數最後一天,我帶著兒子去辦了身份注銷手續。
一切塵埃落定,周城三人沒再出現,我鬆了口氣。
這一晚,我們相擁而眠。
清早起來,兒子卻消失了。
一股不安擊中了我。
我瘋狂地找尋,卻一無所獲。
忽然,夏蘭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照片中,奄奄一息的兒子如同破布娃娃般歪倒在地上。
細弱的手臂上紮著針管。
他的血色和生命肉眼可見的迅速消退。
我瘋狂地衝向醫院,卻看到兒子獨自一人躺在醫院冰冷的地板上,野狗舔 舐他流血的針孔。
我瘋了一樣撲打野狗,死死抱住兒子不讓任何人碰他。
無論我怎麼叫,兒子都毫無反應,像是徹底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護士的哀歎聲傳來。
“唉,真造孽,vip房那小少爺就破了個皮,非要這孩子給他輸血,拿人命開玩笑呢?”
“誰讓人家有個好爸爸,周總說了,就是抽幹也得給他寶貝兒子治好了,全醫院的骨幹都過去會診了,你以為?”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原來是周城幹的,他為了夏蘭和他的私生子,竟連自己親兒子的命都不顧!
我安頓好兒子,找到了小宇的病房外。
正要進去質問,卻聽到夏蘭和周城黏膩惡心的親吻聲。
“你好壞,不許亂摸,兒子還在外頭呢!”
“怕什麼,小宇正好想要個弟弟。”
“得了吧,小宇都差點被人欺負死,我可不敢再要一個。”
“這話說的,我不是讓星星給小宇輸血了嗎?當年若不是因為小宇身體弱,我又怎麼會讓莊夢把星星生下來?還不是為了給咱們孩子當血牛。”
“我的一片心意,你還不懂嗎?”
我的血液一片冰涼,渾身泛起陣陣惡寒。
原來我以為的真心愛意,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周城啊周城,你好狠的心。
我的心中一片刺痛,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
整理好情緒後,我迅速將視頻保存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後,我立刻聯係了大洋彼岸地朋友,讓她替我聯係當地靠譜的醫院。
隨後,我將拷貝好的錄音文件和視頻裝在有離婚協議書的牛皮紙袋裏,放在顯眼的玄關處,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