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大喜的日子。

新郎官顧明遠卻不見蹤影。

電話打過去，是他媽接的，語氣不耐煩：「薇薇要生了，明遠在醫院守著呢！你一個當大房的，急啥子？」

我穿著婚紗衝到醫院。

顧明遠正抱著剛出生的嬰兒，對產床上的林薇薇噓寒問暖：「辛苦你了，我的心肝兒。」

林薇薇虛弱一笑：「為了明遠哥，值得。」

我氣得發抖，他扭頭看見我，皺眉：「蘇晚？你來搞啥子？不懂事！」

我一把扯下頭紗砸他臉上：「顧明遠，這婚，老娘不結了！」

他嗤笑：「鬧夠了沒？別耽誤我兒子看吉時。」

我當著他的麵，撥通了他死對頭霍川的電話：「霍總，娶我不？聯手幹垮顧家那種。」

正文：

第1章

霍川的聲音沉穩。

「蘇小姐，你確定？」

我看著產房門口那對“璧人”。

顧明遠小心翼翼抱著孩子。

林薇薇躺在移動病床上，滿臉幸福。

我的心，像被泡在冰水裏，一寸寸涼下去。

「我蘇晚，說到做到。」

「好。」

霍川頓了頓。

「顧明遠這種貨色，早該清淨清淨了。」

我掛了電話。

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

顧明遠他媽，我未來的婆婆張桂芬女士，這時也提著保溫桶趕到了。

她一眼看見我，像見了鬼。

下一秒，她把保溫桶往地上一摜，指著我的鼻子。

「蘇晚你個掃把星！」

「大喜的日子你穿個婚紗跑醫院來觸黴頭啊？」

「存心不想讓我們顧家好過是不是？」

我看著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抖。

「張阿姨，今天是我和顧明遠結婚的日子。」

「他作為新郎，不應該在婚禮現場嗎？」

張桂芬眼睛一瞪。

「薇薇剛給我顧家生了個大胖小子，金孫！」

「明遠守著他兒子，守著我們顧家的大功臣，有什麼不對？」

「你還想咋樣？」

我氣到發笑。

「我想咋樣？」

「張阿姨，你兒子婚內出軌，搞大別人肚子，今天我婚禮，他在這兒陪小三生孩子，你問我想咋樣？」

我的質問像一記耳光，扇在張桂芬臉上。

她臉色變了變，隨即又叉起腰。

「男人嘛，逢場作戲正常的很！」

「哪個成功男人外麵沒幾個紅顏知己？」

「薇薇肚皮爭氣，知道在婚禮前進門，給我們顧家開枝散葉，是她的本事！」

「先上車後補票，懂不懂？」

「你蘇晚要是識相，就該大度點，把薇薇生的這個算自己名下，以後好好和我兒子過日子，再給我生個孫子。」

「薇薇這頭，我們顧家也少不了她的好處！」

「她以後就是我們顧家的功臣，你見了她也得客客氣氣的！」

我簡直要被這奇葩母子氣笑了。

婚紗的裙擺沉重，壓得我喘不過氣。

來的時候有多急切，現在就有多狼狽。

周圍已經有護士和病人家屬在指指點點。

那些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第2章

顧明遠抱著孩子，一臉不耐煩地走過來。

他眉頭緊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

「蘇晚，你鬧夠沒有？」

「我媽說得對，薇薇剛生完，身體虛弱，你別在這兒大喊大叫刺激她。」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的婚紗，上下打量。

「婚紗穿著還挺好看，就是場合不對。」

「趕緊回去，把妝卸了，把這身衣服換了，別跟個唱戲的一樣，丟人現眼。」

林薇薇在病床上適時“柔弱”開口。

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我和周圍的人聽見。

「明遠哥，你別怪蘇姐姐，她肯定是一時接受不了。」

「蘇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搶你風頭的，隻是孩子等不及......」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泫然欲泣。

我看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的白蓮花的臉，胃裏一陣翻湧。

「顧明遠，我們完了。」

我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從今天起，你跟你的林薇薇，還有你媽，都給老子滾遠點！」

顧明遠臉色一沉，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

「蘇晚，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你以為你是誰？沒了我們顧家，你蘇家算個屁！」

「我告訴你，今天這婚，你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我們顧家的臉，丟不起！」

他媽張桂芬也立刻衝上來幫腔，唾沫星子橫飛。

「就是！彩禮都收了，酒席都辦了，親戚朋友都通知了，想反悔？門都沒有！」

「你要是敢悔婚，我就去你家公司鬧，去你爸媽單位鬧，看你蘇家還有沒有臉在海城待下去！」

我氣得渾身發抖。

這就是我愛了五年，非他不嫁的男人。

這就是我曾經以為會和睦相處的婆婆。

我伸手，想去摸我媽留給我的那塊玉佩。

那是我媽的遺物，她臨終前交到我手上，說希望我戴著它出嫁，能得到幸福。

顧明遠眼神一厲，以為我要動手打林薇薇。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同時，他另一隻手粗暴地從我脖子上扯下了玉佩。

「蘇晚！你還想動手是不是！」

玉佩的紅繩勒得我脖子生疼。

我眼睜睜看著他揚起手。

「不要！」我尖叫。

「啪！」

玉佩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像我此刻的心。

四分五裂。

「你這種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他吼道。

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

我揚手就想給他一巴掌。

他卻比我更快，反手一個耳光抽在我臉上。

「賤人！還敢還手！」

火辣辣的痛，從臉頰蔓延到心裏。

周圍一片抽氣聲。

張桂芬甚至拍手叫好：「打得好！這種不識抬舉的女人就該教訓！」

我捂著臉，看著地上的玉佩碎片，又看看他。

「顧明遠，你等著！」

我懶得再跟他們廢話，轉身就走。

背後傳來顧明遠的怒吼：「蘇晚，你敢走一個試試！我打斷你的腿！」

第3章

我頭也沒回。

臉頰火辣辣地疼。

脖子被玉佩繩子勒出的紅痕也疼。

可這些都比不上心裏的疼。

母親的玉佩碎了。

我五年多的感情，也碎了。

剛出醫院大門，一輛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滑到我麵前。

霍川推開車門下來。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身形挺拔。

看到我臉上的巴掌印和脖子上的紅痕，他眸色沉了沉。

他沒有多問，隻是拉開車門，用他低沉的嗓音說。

「蘇小姐，請。」

我坐進車裏。

車門關上的瞬間，隔絕了外麵所有的喧囂和目光。

眼淚才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一開始是無聲的流淚，後來變成小聲的啜泣，最後索性放聲大哭。

霍川遞過紙巾，始終沒有說話。

隻是靜靜地開著車。

車內很安靜，隻有我的哭聲和他平穩的呼吸聲。

許久，我哭累了，聲音也啞了。

我開口，聲音沙啞難聽：「霍總，謝謝你。」

「也......讓你看笑話了。」

他目視前方，聲音依舊沉穩。

「不必。顧明遠這種人，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隻是沒想到，蘇小姐會給我這個機會。」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是我蠢，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看上他，還看了五年。」

霍川透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

「現在醒悟，為時不晚。」

「至少，你沒把後半輩子賠進去。」

車子停在蘇家別墅門口。

我爸媽正在門口焦急地踱步，看到我穿著婚紗，一臉狼狽地從霍川車上下來，氣得差點暈過去。

我媽扶著我爸，聲音都在抖：「晚晚，這......這是怎麼了？顧明遠呢？」

我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當然，隱去了玉佩被毀和被打的事情，怕他們更擔心。

饒是如此，我爸聽完，當場就氣得血壓飆升，抓起客廳的古董花瓶就要去找顧家算賬。

「我蘇家的女兒，也是他們顧家能這麼欺負的！」

我趕緊攔住了他：「爸，別衝動。這件事，我自己解決。」

「你怎麼解決？他們顧家就是一群無賴！」我爸氣得胸膛起伏。

霍川適時開口，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蘇伯父，蘇伯母，請放心，這件事我會幫晚晚處理妥當。」

他頓了頓，看向我，然後轉向我爸媽。

「我和晚晚，打算盡快完婚。」

我爸媽愣住了。

他們看看霍川，又看看我。

我深吸一口氣，迎上他們的目光，點點頭。

「是的，爸，媽，我要嫁給霍川。」

「顧家欠我的，我會讓他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第4章

顧明遠沒等到我回去低頭認錯，更沒等到我哭著求他原諒。

他等來的，是我和霍川即將聯姻的消息。

婚禮就在下周。

請柬以最快的速度送遍了海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家。

他大概是氣急敗壞了。

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過來，我一個沒接。

手機快被打爆的時候，我終於接了。

「蘇晚！你玩兒我呢？」

電話那頭，顧明遠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

「剛跟我退婚，轉頭就要嫁給霍川？」

「你是不是早就跟他有一腿了？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

我聽著他汙穢的指責，心中一片冰冷。

「顧明遠，管好你自己的嘴，別跟噴糞一樣。」

「我跟誰結婚，什麼時候結婚，關你屁事？」

「倒是你，有時間在這兒瞎逼逼，不如多關心關心你那剛出生的“寶貝兒子”，別是替別人養的都不知道。」

那邊沉默了幾秒。

然後是更大的咆哮：「蘇晚你個賤人！你敢咒我兒子！你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我直接掛了電話，然後拉黑。

沒過多久，張桂芬又用座機打電話過來罵。

罵的無非是我水性楊花，不守婦道，背叛顧家。

我聽了幾句，覺得聒噪，也掛了。

世界總算清淨了。

第二天，霍川陪我去了民政局。

領證，拍照，一氣嗬成。

工作人員看著我們，大概是覺得新奇，畢竟很少有人像我們這樣，男方英俊沉穩，女方......女方臉上還帶著未消的巴掌印。

但她很有職業素養，什麼都沒問。

看著紅本本上我和霍川的合照，他嘴角微微上揚，眼底有細碎的笑意。

我看著那張合照，心裏五味雜陳。

說實話，我對霍川沒什麼男女之情。

更多的是感激，是聯盟，甚至帶著一絲利用。

但至少，他尊重我。

他沒有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嘲笑我，反而給了我一個台階，一個反擊的武器。

不像顧明遠，隻會踐踏我的尊嚴。

我捏緊了結婚證。

顧明遠，張桂芬，林薇薇，你們等著。

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我蘇晚，不會就這麼算了。

我所受的屈辱，我會一點一點，全部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