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命,我上了本該坐著嫡姐的花轎。
當晚,王爺想把我床掀了,沒掀動。
他眼紅麵紅,死死盯著我。
我不情不願,也死死瞪他。
“好了好了,我下床,掀不動就發脾氣,什麼德行......”
我隨心感歎,果然是全京城貴女避之不及的問題男人。
而我,幼兒園金牌教師,雷霆手段專治熊孩子。
誰知後來在床上,他在我耳邊低語。
1
“新娘起轎。”
尖利的吆喝聲刺入耳膜,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馬車裏。
頭上沉甸甸的,我伸手一摸,嗯?鳳冠霞帔?
我低頭,大紅色的嫁衣刺痛了我的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應該在......
零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顧圓,尚書府大小姐。
不,準確說是庶出,但因為正室無出,被記在嫡母名下。
有個同父同母的妹妹顧婉,才是真正的掌上明珠。
記憶裏顧婉那張嬌媚的臉異常扭曲,手裏攥著一包藥材。
“姐姐若不肯替嫁,我就讓母親立刻停了姨娘的藥!”
我感知到了原主絕望的情緒,心頭也悶的慌。
“那可是燕王沈厭,全京城誰不知道他暴戾無常,已經死了三個未婚妻了。”
“你忍心讓我去送死?”
“更何況,你明知他心悅你,為何讓我去?”
記憶裏的原主哭得梨花帶雨,迎上的卻是顧婉惡狠狠地威脅。
“你若不去,我今夜就上吊,讓全京城都知道是你逼死了的妹妹。”
“心悅我?那又怎樣?我要嫁給太子,我要做未來的皇後。”
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
看來我穿越了,而且一穿來就要替嫁。
花轎突然停下,外麵傳來整齊的跪拜聲:“恭迎王爺。”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
王爺?那就是我的新郎沈厭。
轎簾被掀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進來。我深吸一口氣,搭上那隻手,立刻被冰涼的觸感驚得一顫。
蓋頭遮擋了視線,我隻能看到腳下的紅毯和一雙黑色錦靴。
耳邊是此起彼伏的賀喜聲,但握著我那隻手的主人卻一言不發,甚至能感覺到隱隱的怒氣。
拜堂的過程如同走馬觀花,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擺布著。
直到被送入洞房,我才稍微鬆了口氣。
一道低沉冷冽的男聲在門外響起,侍女們立刻魚貫而出。
“都給本王滾。”
我心頭一震。
腳步聲漸近,喜秤挑開蓋頭的刹那,我對上了一雙如寒潭般冰冷的眼睛。
平心而論,沈厭生得極其俊美,劍眉星目,輪廓如刀削般鋒利。
此刻,那張臉上滿是暴戾之氣。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按在床柱上。
他聲音輕得可怕,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顧婉呢?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本王的花轎上偷梁換柱?”
我呼吸困難,眼前發黑,本能地抬起膝蓋狠狠往他小腹一頂。
沈厭悶哼一聲鬆了手,我趁機掙脫,一個標準的防身術過肩摔將他撂倒在喜床上。
當然,沒摔動。
這男人重得像座山,但效果達到了。
他愣住了。
我揉著脖子,啞著嗓子說:“首先,我是被逼替嫁的。”
“其次,掐脖子很不健康,容易造成喉骨骨折甚至窒息死亡。”
“最後......”
我直視他震驚的眼睛,緩緩道:“我叫顧圓,圓周的圓,從現在起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了。”
沈厭的眼睛危險地眯起,那張俊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慢慢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很好,顧氏。”
他冷笑出聲:“既然你費盡心機嫁進來,那就好好享受王府的優待。”
他甩袖離去前最後瞥了我一眼,那目光讓我後背發涼。
但我敏銳的發現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門被狠狠摔上,我癱坐在床邊,這才發現手心全是汗。
“哈,問題王爺?”
我自言自語道,隨即勾了勾唇。
“不就是個放大版的熊孩子嘛,我可是專業治這個的。”
2
我被關在王府最偏遠的院子裏已經三天了。
沈厭派來監視我的心腹侍衛叫青一,每天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院門口。
我試著跟他搭話,結果不出意料的收獲了一記眼刀。
我撇了撇嘴,暗歎道:“跟沈厭如出一轍,不愧是主仆。”
我實在閑的無聊,索性便趴在牆頭問。
“青侍衛,你家王爺喜歡吃什麼?”
回答我的是一陣沉默
我不死心的繼續問:“他愛看書嗎?”
依舊是沉默。
我努了努嘴,喋喋不休的。
“他小時候也這麼不愛說話嗎?”
青一終於有了反應,他抬頭瞪我:“王妃請回院。”
我撇撇嘴,從牆頭跳下來。
這個沈厭,簡直跟我帶過的最難搞的小朋友一模一樣。
用凶巴巴的外表掩飾內心的不安,動不動就發脾氣,典型的缺乏安全感表現。
作為幼兒園資深教師,我決定啟動熊孩子改造計劃。
首先,環境創設。
這個院子荒得能拍鬼片,雜草長得比我還高。我擼起袖子開始拔草,順便把那些歪七扭八的灌木修剪成了各種小動物形狀。
一個掃地的小丫鬟怯生生的問我。
“王妃,您這是做什麼?”
我抹了把汗,嘴角上揚。
”漂亮的環境能讓人心情愉悅。”
我從嫁妝裏翻出幾匹顏色鮮豔的布料,做了幾個簡易的秋千掛在老槐樹下,又用剩下的木料搭了個小滑梯。
第五天的時候,我的幼兒園初具規模。
我正蹲在地上畫跳房子格子,突然感到背後一陣發涼。
“顧氏,你把本王的王府當什麼地方了?”
沈厭的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我慢悠悠地站起來,拍了拍裙擺上不存在的灰,不緊不慢的。
“回王爺,我在改善居住環境,您看這個秋千,多適合思考人生啊。”
他盯著那些花花綠綠的布置,嘴角抽搐:“荒唐。”
“您要不要試試滑梯?”
我真誠地邀請,還眨了眨我的卡姿蘭大眼睛試圖說服他。
”特別解壓。”
沈厭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他轉身就走,玄色衣袍翻飛,活像隻炸毛的貓。
中午時分,顧婉的信到了。
“聽聞姐姐處境艱難,妹妹寢食難安......”
信上字字懇切,卻掩蓋不住那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我咬著筆杆想了想,回信道:“多謝妹妹關心,王爺待我極好,日日相伴,夜夜......”
我故意在這裏滴了一滴蠟,營造出某種不可描述的氛圍。
讓綠茶妹妹好好猜去吧。
下午我溜達到廚房要了些麵粉和餡料,包了一堆奇形怪狀的餃子,特地讓人給沈厭送了一份。
當然,還得特意說明是我親手做的。
回來的侍女戰戰兢兢地彙報。
“王爺說,不必再送......”
我點點頭,心裏沒有絲毫失落。
沈厭是個硬茬,我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晚上,我偷聽到兩個老嬤嬤在牆角嚼舌根。
“王爺生母去得早,繼妃娘娘手段可厲害了......”
“記得那年冬天,小王爺被罰跪在雪地裏一整夜......”
“從那以後性子就變了......”
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原來沈厭的暴戾外殼下,藏著的是個從未被好好愛過的小男孩。
回到屋裏,我翻出陪嫁的一塊上好的羊絨料子,開始笨手笨腳地縫製什麼。
當年學幼師時選修過手工課,現在派上用場了。
三天後,我托青一給沈厭送去一個包裹。
“這是什麼?”沈厭冷著臉問。
我笑眯眯地背著手:“打開看看呀。”
他拆開包裹,裏麵是一雙做工粗糙但厚實暖和的羊絨護膝。
”聽人說您膝蓋受過寒。”
我輕聲說,聲音輕柔溫暖。
“冬天快到了。”
沈厭愣住了,他的表情從震驚到困惑,最後變成一種我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他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但第二天,我院子裏多了張精致的小木桌,上麵擺著文房四寶和一摞嶄新的書。
青一破天荒地主動開口:“王爺說......王妃若是閑得慌,可以練字。”
我嘴角一抽,口是心非的男人。
3
傍晚,兵器碰撞的聲音傳來。
青一的吼聲劃破夜空。
“有刺客,保護王爺。”
我心頭一緊,本能地朝聲源處跑去。
轉過假山,看見沈厭半跪在地上,左肩插著一支箭,三個黑衣人正持刀逼近。
我大喊一聲,“沈厭,小心。”
隨即抄起地上一塊石頭砸向最靠近沈厭的刺客。
趁著刺客分神,沈厭暴起反殺,轉眼間兩個刺客倒地。
最後一個見勢不妙,轉身就逃,被趕來的侍衛團團圍住。
我衝到沈厭身邊,燈籠的光照出他慘白的臉色和不斷滲血的傷口。
“別動。”
我強行按住他想站起來的動作,“箭上有倒刺,強行拔出來會大出血。”
他眉頭緊鎖:“你怎麼懂這些?”
“急救課必修。”
我順口回答,隨即意識到說漏嘴,趕緊補充,“小時候跟軍醫學過。”
我撕下衣袖布料,在箭矢周圍加壓包紮止血。
“還需要烈酒和幹淨的布條,還有針線。”我對趕來的侍女吩咐道。
沈厭的目光一直釘在我臉上,充滿探究。
我假裝沒看見,專心處理傷口。
等大夫趕到時,我已經完成了初步處理。
老大夫檢查後驚訝道:“多虧了王妃處置得當,否則王爺失血會更多。”
沈厭被抬回主院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顧氏,明日來書房。”
我知道他在懷疑什麼。
確實,一個深閨女子怎會如此熟練的處理傷口?
但我現在顧不上解釋,因為我注意到角落裏縮著幾個瑟瑟發抖的小身影。
他們是府中下人的孩子,是府中的家生子,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才五六歲。
他們被刺客嚇壞了,卻無人顧及。
我蹲下身,從袖中掏出隨身帶的糖果分給他們。
“餓不餓?”
孩子們怯生生地點頭。
那晚,我把他們帶回偏院,烤了點心,講了故事,直到他們在我臨時鋪的地鋪上睡著。
第二天一早,我如約來到書房。
沈厭臉色仍有些蒼白,但氣勢不減。
他單刀直入。
“解釋。”
我直視他的眼睛,同樣開門見山。
“王爺懷疑我是太子的人?”
“若我真有異心,昨夜大可見死不救。”
他眯起眼:“可是顧家派你來監視本王?”
“我是被逼替嫁的,記得嗎?”
我歎了口氣,眼神哀怨。
“若非要說什麼目的,我隻想活下去。”
沈厭似乎沒料到這麼直白的回答,一時語塞。
“王爺若不信,大可繼續監視。”
我起身行禮,話裏全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沒別的事,我先告退了。”
“站住。”
沈厭叫住我,似乎有幾分抽搐。
”昨夜那些孩子......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轉身,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
“教他們識字算數,總比當睜眼瞎強。”
沈厭眼睛瞪大,似乎是下意識反駁。
“荒唐!下人子女......”
“也是人。”
我打斷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
“讀書明理,不分貴賤。”
沈厭猛地拍案而起,卻因牽動傷口而皺眉。我條件反射地上前扶住他,兩人距離驟然拉近,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香。
他耳垂一紅,最終咬牙答應,卻未推開我的手。
接下來的日子,我的秘密學堂開張了。
每天午後,六個孩子會偷偷溜到我院子裏,我教他們認字,算數,還講些寓教於樂的小故事。
我沒注意到,西牆的梧桐樹上,時常有一道玄色身影靜靜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