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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像是被綁上千斤石,墜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凍得我指尖都止不住地發顫。
他們在祝賀,他們在歡呼,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顫抖的身體和絕望的淚水。
“這蟹肉上怎麼都是血?真是浪費糧食!”
紀明誠憤怒的聲音拉回了我的神智,可不等我質問,他就搶先一步喊來了經理。
經理連連道歉,我張嘴想解釋,卻被他用力一巴掌打在臉上,“滾,你被開除了!”
“光開除怎麼夠,我們的菜都被她玷汙了,讓她雙倍賠償!”
紀明誠冷冷地出聲,我捂著被打得發麻的臉頰,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們這一頓飯比我一個月的工資還多。
紀明誠他明明知道我掙錢有多麼不容易,卻還是這麼對我。
兒子也默不作聲,麵上全是對我臟了他們菜的不滿,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暗暗嘲諷自己,柳書藝,這就是你付出半輩子的家人。
這就是你年輕時戀愛腦的下場。
我賠了飯錢,又被逼著道歉,這才被經理趕出門。
走回家的路上,我的腦海中開始慢慢回放著這三十年來發生的所有事。
心一次次破碎最終歸為死寂。
打開家門,客廳裏陣陣歡聲笑語。
我順著聲音望去,秦曼蔓正被紀明誠和兒子紀文光簇擁著坐在沙發中間。
看到我回來,紀明誠率先站起來,過來拉我。
“曼蔓想來看看家裏......”
我躲開他的手,平靜地直視他的眼睛,開口問他。
“紀明誠,你從來就沒癱瘓過,對嗎?”
紀明誠語塞,臉上難得的有一抹愧疚。
“對,明誠身體一直很好,是你乘虛而入,他從來就沒愛過你,所以他就順勢裝癱,省得和你接觸。”
秦曼蔓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
我冷笑一聲,“不想和我接觸,還和我生了一個孩子。”
秦曼蔓得意的臉上閃過嫉恨,推著紀明誠埋怨道:“明誠,你看,我就說她會跟狗皮膏藥一樣黏著你。”
紀明誠還沒說話,兒子卻先安撫上了秦曼蔓。
“幹媽,您放心,我隻會認您是我媽,其他人我一概不認。”
接著他轉過頭,命令我,“都黃土埋半截的人了,如果還想在這個家待下去,就老實當好你的保姆。”
我淡淡地掃了紀明誠和兒子一眼,一聲不吭地走進臥室。
“明誠,你看她!”
秦曼蔓氣得臉色通紅,指著我的背影,夾著嗓子和紀明誠撒嬌。
紀明誠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不用理她,死要麵子罷了。”
從衣櫃深處的鐵盒裏,我拿出珍藏許久的結婚證揣進懷裏,轉身就要離開家。
“站住,你今天出了這個門,這輩子都別想回來。”
大概是接連被我駁了麵子,紀明誠的表情終於掛不住,臉色難看得要命。
我停住腳卻並沒有回頭,淡淡地說:“好。”
不等他們反應,我抬腿就走。
到了民政局,我將泛黃的結婚證推到工作人員麵前,語氣堅定,“我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