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後媽是有名的毒婦。

聽人說她克死了兩任前夫和我爸。

我爸一死，她毫不猶豫迅速將人火化。

等我爸的小三帶著兒子上門分財產時，全都傻眼了。

後媽蹺起二郎腿，喜笑顏開坐在沙發上數錢。

“發達了，這些錢老娘一輩子都花不完。”

我躲在餐桌後麵，根本不敢吭聲。

親戚跑來想過繼我，我正搖擺不定的時候。

突然眼前出現一排彈幕。

【這麼快開始走劇情了嗎？女主要被親戚接過去磋磨了，好期待啊。】

【這親戚心很黑的，拿到錢後，還要把女主賣大山裏去。】

【這有什麼，小時候受的苦，男主以後都會用愛補償她，逆境生長的小白花，長大遇到她的救贖，kswl！】

我：？？誰家女主這麼慘啊，我現在抱後媽大腿來得及嗎？

1

我爸前不久新娶了一個老婆。

我躲在陰影處看著這位新晉後媽巧笑倩兮、明媚嬌豔。

終於理解了我爸為什麼要娶她。

哪怕聽說她克死兩任前夫也要娶。

就為了這張臉也值了。

這些男人都以為自己是抱得美人歸的勝利者。

很不幸，他們都死絕了。

我爸更是結婚短短兩個月，就死透了。

也有人質疑是我後媽搞的鬼，但都沒找到一點證據。

他們隻能將事情往玄學上想。

說是我後媽太毒了，命裏帶煞，誰碰誰死。

我爸死的當天，就有不少女人帶著孩子找上了門，來要財產。

我後媽畢竟是打敗了這些人的宅鬥冠軍，火力全開。

“王叔，把這些個汙糟玩意給我扔出去！”

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那些人又怎會罷休。

後媽看著嬌柔，嘴巴卻不饒人，她搬出我爸的骨灰盒。

“喲哦，都燒成灰啦，親子鑒定是做不了了，不過，你們可以下去找他呀。”

女人們哭作一團：“你還是人嗎，良平屍體還沒涼透，你就弄去火化了。”

後媽笑盈盈地說：“我摸過了，涼了呀，涼得透透的。”

這笑容，我覺得瘮得慌，默默挪遠了一些。

最終，那些女人和孩子們哭著鬧著被保鏢拖走了。

後媽愜意地躺在沙發上，心情很好地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發達了，這些錢老娘一輩子都花不完。”

“可惜多了個拖油瓶。”

我看她一邊笑，一邊發愁，完全不敢吭聲。

她好像嫌棄我是個累贅。

以後我會沒有家嗎？

還好自從媽媽過世後，有舅舅疼我。

他昨天還說要帶我走。

沒一會兒舅舅舅媽過來了。

舅媽是一路哭著來的，眼睛都紅了：

“念念，你爸媽怎麼早早就走了呢？”

“可憐念念一個女娃，沒了爸媽，以後該怎麼辦啊。”

舅舅摸著我的頭，心疼道：“可憐的孩子，之後跟著舅舅舅媽吧。”

他倆情真意切地看著我。

我偷偷瞄了眼後媽，她看起來不是很想留我的樣子。

所有人都說後媽很壞，我沒感覺到。

她隻是把我當成陌生人而已，和爸爸一樣。

我心中的天平逐漸往舅舅那邊傾斜，在我開口之際。

眼前突然憑空出現一排彈幕。

【這麼快開始劇情了嗎？女主要被親戚接過去磋磨了，好期待啊。】

【這親戚心很黑的，拿到錢後，還要把女主賣大山裏去。】

【這有什麼，小時候受的苦，男主以後都會用愛補償她，逆境生長的小白花，長大遇到她的救贖，kswl！】

【這惡毒後媽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善茬，估計恨不得把女主甩得遠遠的。】

2

這些字我沒看明白，什麼男主、什麼小白花？

舅舅舅媽見我不為所動，語氣開始不耐煩。

“念念？舅媽和你說話呢！”

彈幕說的親戚是舅舅舅媽嗎？

我以後會被他們賣掉嗎？

我開始猶豫，遲遲拿不定主意。

舅舅直接拍板，替我決定了。

“好了，你快帶念念走，我去和鐘縈說下這事。”

舅媽不顧我的抗拒，用力拖著我往外麵走。

我無措地哭了出來。

後媽不耐煩地站起來，她不悅道：

“怎麼，想在我家搶孩子？”

我就像抓到了浮木，掙脫了舅媽的手，往後媽那邊跑過去。

還沒碰到她的衣袖，被她嫌惡地躲開。

我絞著手指，終於喊出了那個稱呼：

“媽媽…我不想跟他們走。”

這是我第一次喊她媽媽。

後媽臉上閃過驚詫，她一時有些失語：“你......”

舅舅一把扯過我的手，對著後媽道：

“孩子應該是鬧別扭了，等跟我們回去就好了。”

他扭頭凶狠地瞪我：

“你爸媽都死了，我就是你最親的人，不跟著我還能跟著誰？”

“別讓你媽心煩了，馬上跟我們走。”

這一刻，我有點相信彈幕上麵奇怪的話了。

或許我真的會被他們帶走賣掉。

我抬頭眼巴巴望著後媽，她是我最後的希望。

後媽沒有理會男人的話，她居高臨下看著我：

“你想好了，留下來以後就是我女兒了。”

“以後可是要給我養老的。”

我遲疑著點點頭。

後媽冷眼看著舅舅：“看到了嗎？她不願意跟你們走。”

舅舅幹笑道：“您還年輕，以後可以生自己的孩子。”

“這孩子幹幹瘦瘦，腦子也不聰明，您帶著以後有得氣生。”

後媽嗤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現在我是她的監護人，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誰都帶不走她。”

舅舅見後媽態度強硬，門口還站著保鏢，也不敢強來。

他試探著問：“那個，她爸爸不是留了很多遺產嗎？我們可以幫她保管，免得她亂花了。”

後媽浮誇地點點頭：“是啊，可多錢了。”

見舅舅舅媽兩眼放光，她又接著說：“但也輪不到你們管呢。”

這下真把人惹惱了，在我舅舅要撕扯上來的時候。

保鏢馬上動作，把兩個人抬走了。

彈幕這時出現了：

【劇情怎麼變了啊？壞繼母這是要撫養女主？】

【啊啊啊，那我的男主怎麼辦，女主本來會被舅媽賣到大山和被拐的男主相遇的啊。】

【可能是後媽要賣掉女主，大家別急，再等等。】

3

舅舅舅媽在家裏鬧過一次後。

我雖然小，也意識到他們不是好人。

如果他們不能相信，那我還能相信誰呢？

後媽嗎？

她會像彈幕說的那樣賣掉我嗎？

在舅舅走後我盡量在家縮小存在感，不讓後媽注意到我。

生怕她哪天記起我，覺得我吃得多把我賣到山裏去。

但她好像很忙的樣子，好幾天沒見著人。

我也鬆了口氣。

某天我去廚房找東西吃時，後媽的聲音突然響起。

“找什麼呢，吃飯了嗎？”

我攥緊衣擺，怯怯地說：“我吃完了，鐘阿姨。”

“小兔崽子，有事喊媽，無事鐘阿姨是吧？”

她冷哼一聲，像是不高興了。

“我前幾天忙，你這幾天怎麼吃飯的？”

怎麼吃飯？當然跟平時一樣，阿姨們吃完了剩下的就是我的吃食。

我如實告訴她。

後媽打開冰箱，看著冰箱裏吃剩的雞骨頭，皺眉：

“所以，你平時就是吃這些？”

我點點頭。

不然能吃什麼呢。

我隻是爸爸外麵眾多孩子中，運氣好被帶回來的那個罷了。

還是因為我媽媽生病去世，我無人照料。

我爸把我帶回來後不管不問，也不常回家，我就徹底被遺忘在角落了。

阿姨們都是人精。

見我爸對我這副態度，也開始冷落我。

運氣好，我會有剩飯吃。

更多的時候，會餓上整整一天。

沉默良久，後媽罵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臟話，然後叫來了別墅所有傭人。

她當著所有人的麵說：

“她們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

“你作為我的女兒，吃剩菜？說出去我都怕人笑話。”

“葉念，你看看這些個阿姨，誰欺負你了，指出來。”

4

隔天我指到的那些阿姨就都不見了，換了一批年輕的大學生保姆。

後媽說大學生便宜，工作又卷又努力。

而且國家還鼓勵。

我聽不懂。

直到我看到一天拖三遍的地，餐桌上變著花樣做的美食。

有些隱隱明白了。

我小心翼翼坐在餐桌前，聞著新鮮的菜飯香，不敢動筷子。

後媽一手撐著頭，將食物推到我眼前。

“把這些東西吃完，不吃完不許走。”

我咽咽口水。

還有這種好事？

我給後媽表演了一個風卷殘雲式吃飯，她看得直皺眉頭。

“以後都要這樣吃，不然別人還以為我這個後媽苛待你。”

我邊吃邊點頭。

吃飽喝足後，又看到了彈幕。

【惡毒後媽這是在幹什麼？養好女兒再賣個好價錢？】

【這劇情好，讓女主感受到溫暖再被狠狠拋棄，這樣受到的打擊更大吧。】

【女主這個小團子打小就聽話，也難怪長大那麼多男人喜歡。】

後媽往後一仰，懶散道：

“你那狗窩不要住了，看著就不像人住的地方。”

“樓上給你收拾出來了，以後跟我住樓上。”

後媽說話大喘氣弄得我心驚膽戰。

她後麵的話更讓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剛剛閃過的彈幕。

難道真的如他們所說，把我養好了再將我賣掉？

...

提心吊膽過了整個暑假，總算到了上學的日子。

因為這段時間後媽的投喂，身體好了不少，臉頰都開始有嬰兒肥了。

後媽愛不釋手，天天捏著玩。

我，不敢怒也不敢言。

到了學校，所有人都發現我身上巨大的變化。

原本幹瘦的我，變成了白白淨淨的軟團子。

還穿上了新裙子。

我到座位上坐好，後桌的餘欣欣用力踢我的腳背。

“葉念，我的東西呢？”

我知道，她是問我要暑假作業。

我低著頭，不敢出聲。

我的暑假作業被之前欺負我的傭人撕毀了，連帶她的那份。

餘欣欣見我拿不出來，瘋狂踹我的腿肚子。

“放學你給我等著！”

最後我因為交不上作業，被老師點名罰站。

餘欣欣仗著家裏有錢有權，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

放學後，我為了躲她，特地從側門走。

但還是被抓住了，餘欣欣和她的同夥團團圍住我，連拉帶拽把往我廁所方向拖。

這個廁所偏僻，一般沒人來。

就算有人看到，也沒人敢出聲。

餘欣欣一腳踹向我的胸口，將我的頭摁到水池裏。

“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你欣姐吩咐的事情還敢不做。”

“我看你是找死！！”

說著幾個人輪番對我拳打腳踢，直到我無力反抗才罷手。

她們很聰明，拳頭隻會打在被衣服遮住的地方。

這樣我的異常不會被人發現。

我無力地躺在地上，疼得渾身發抖。

“這次就放過你，下次再出現這種事我找人弄死你！”

...

【惡毒女配從小就這麼狠啊，惡女人設好帶感！】

【劇情之前都歪得不能看，現在終於正常點。】

【女主被打根本就不還手，她知道根本不會有人來救她的，好可憐啊！】

類似的事每周都會發生，我的反抗隻會得到更惡劣的報複。

我臉上閃過一絲迷茫。

好像真的不會有人來救我。

5

等稍微緩過來點，我撐著身體慢慢起身。

剛走到門口，發現後媽就等在外麵。

我太狼狽了，身上的新衣服都沾了泥濘，我怕她嫌棄。

在後媽的注視下，我慢吞吞爬上了車。

她一把掀起我的裙子，看到我被打得淤青的腰腹，瞬間怒了。

“艸，誰打的你？”

很奇怪，她的憤怒不會讓我害怕。

反倒很安心。

從小到大沒有人為我生出過情緒，我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

有了不會開心，死了也不會有人難過。

還不如路邊的小狗小貓，他們會有好心人帶回家。

我小聲地回：“同學和我打鬧弄的，不疼的。”

後媽聲音驟然提高：“打鬧能弄成這樣？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把你送走。”

聽到這話我怕得兩腿發軟，一股腦全說出來了。

還把在學校聽到餘欣欣她爸爸多厲害的事也說了。

半夜我就聽到後媽在給人打電話：

“什麼叫帶個拖油瓶，她喊我媽媽誒，我還能扔了不成。”

“這事你辦還是不辦，不辦以後絕交了。”

隔天後媽讓我穿著昨天臟汙的衣服去學校。

到了學校門口，一大群人帶著直播設備向我奔來。

我媽站在我後麵，衝我使了個眼色。

然後就見她臉色一變，眼淚嘩的一下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