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製好湯藥好,他親自把藥端了過去。
見姬若薇喝完藥,許忘塵鬆了口氣,目光下意識落在姬若薇的小腹上,這碗湯藥藥效發散後,最後那點牽機毒就能徹底祛除。
她腹中孩兒,也能平平安安出生。
如此,也算是功德圓滿吧。
以他一人的性命,換未出生孩子的性命。
“你在笑什麼?”
察覺到許忘塵的視線,姬若薇看見了他臉上的笑,突然不安出聲。
許忘塵笑著說:“沒什麼,高興而已。這一碗祛毒湯藥服完,你臉上的毒素便能徹底祛除了。”
隻是,姬若薇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她很平靜。
可平靜中深埋的卻是急躁。
直到她再次望向許忘塵,這才注意到許忘塵此時的臉色是那樣的蒼白,額頭上更是冒出一層綿密的細汗。
他很虛弱。
“忘塵,你怎麼了?”
許忘塵微微搖頭,“我......”
話沒說完,躺在床上的陸知言咳嗽了聲。
姬若薇急忙跑了過去,卻絲毫沒注意到,她把許忘塵推倒在地。
許忘塵掙紮著爬起,不想再見這兩人。
可走到門口,他就有些體力不支,隻好扶著門框大口呼吸。
房間內,陸知言和姬若薇的對話飄了出來。
“公主,你真的懷孕了?”
姬若薇淡然地點了點頭,“是,孩子是忘塵的。”
陸知言情緒變得激動,故作委屈說道:“公主,許忘塵他冷漠無情,等和你約定的日期一到,他必然會離開。”
“那時,你生下這個屬於他的孩子,你要我如何自處?”
姬若薇沉默片刻。
最後,冷漠無情說道:“知言,是我考慮不周。既然如此,等三日後,我會去太醫院開一副落子湯。”
“往後,我隻給你生兒育女。”
陸知言這才笑道:“多謝公主寵愛!”
但姬若薇並沒有給他好臉色,而是接著追問道:“我縱容了你這麼多次,那林清月的事情你要如何處理?”
陸知言譏笑出聲:
“區區花魁,說到底還不是伺候人的。”
“我隻是隨口跟她說了句要娶她,她居然傻乎乎地相信了,還在那裏精心準備嫁妝,愚蠢倒是和許忘塵如出一轍。”
啪!
姬若薇直接甩了陸知言一巴掌。
她冷冰冰說道:“我是大黎公主,忘塵離開後,父皇不會允許我繼續孤身一人,我才允許你接近我。”
“你不過是後來者!”
“許忘塵,才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是我銘記一輩子的男人。”
“現在,我與他還未和離。他還是我的夫君,我不想聽見有人詆毀他,這個人包括你!”
交談聲不斷傳入許忘塵耳中。
他卻一臉平靜。
不是他對還未出生孩子的生死無所謂,也不是他對姬若薇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不在乎,而是他的心已經枯萎了大半,感受不到疼痛,隻有點微弱的意識支撐著他,如同風中殘燭。
他一個快要死的人,也難以想太多事。
許忘塵掙紮著站起,一步一步挪到書房。
這座書房,是姬洛黎特意為他建造的。
書房中,擺滿的是各種佛經,牆壁上掛的也是曆代高僧的佛偈。
他緩緩坐了下來,好似耄耋老人。
接著,攤開信紙,顫抖著抓著毛筆,寫下歪歪扭扭的幾個字。
【清月,離開皇城,越遠越好。】
【去江南......】
寫完這些,許忘塵便有些抓不住筆。
他隻有餘力落個款。
接著,步履蹣跚地走出公主府,將信交到了信差手中。
三天後,這封信會送到林清月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