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女入學半年,柯書墨牽著她到民政局辦理領養手續。
工作人員在電腦前敲了幾下鍵盤,神色古怪地看著他:“先生,單身男性是不能辦理領養手續的。”
“什麼?”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能,我和我妻子六年前就登記結婚了,來之前我還找律師谘詢過,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工作人員見他不信,隻好將電腦屏幕轉過來,當麵輸入柯書墨的身份信息,係統顯示:【未婚】。
隨後耐心展開他手裏的紅本子:“您這本結婚證上的鋼印明顯是偽造的......”
“那我妻子呢?”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工作人員又輸入他妻子阮秋茹的身份證號碼,頁麵刷新,配偶欄登記的是——方梓明。
她的男秘書。
登記時間,一年前。
轟的一聲,驚雷在耳邊驟然炸響,外界的聲音全都變成了尖銳刺骨的蜂鳴,鑽入他的頭顱。
......
“爸爸、爸爸......”
柯書墨抬頭看向懸在辦事大廳高處的機械鐘,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冰冷的不鏽鋼椅子上,已經一動不動十分鐘了。
他的掌心裏攥著一隻嫩白的小手,另一隻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晃動。
“爸爸,你怎麼了?”女兒柯菡的大眼睛睜得溜圓,六歲的她還聽不懂“單身”、“偽造”是什麼意思。
“我們該回家了!要是六點鐘之前沒到家的話,媽媽會罵我的!”她突然捂住自己的小嘴。
“爸爸,這是你和我的秘密,不要告訴媽媽好嗎?”
柯書墨回過神來,木訥地對小菡點了點頭,隻因阮秋茹一直讓女兒喊她“阿姨”,從來不讓她喊“媽媽”。他一直不理解,如今卻隱隱有個猜測......
由於堵車,還是離門禁過了十分鐘,柯書墨推開家門,迎麵是一個溫暖的擁抱,隨後他額角的碎發被輕輕拂開,臉頰上落下一道輕吻。
“老公,你回來了!今天是不是又因為這個小調皮蛋才弄晚了?”
阮秋茹立刻對小菡板起臉,氣溫瞬間低了八度:“你是不是又在學校貪玩了?我早就說過再遲到怎麼辦!先去洗手,然後自己去旁邊吃飯!”
本就畏畏縮縮的柯菡,差點瞬間哭了出來,可她還是死咬住嘴巴忍住,輕輕捏了柯書墨的小拇指一下。
他知道,這是小菡表示保守秘密的意思:小菡沒有告訴阮秋茹“爸爸”帶她去了別的地方,相應的,他也得保守小菡錯喊“媽媽”的秘密。
柯書墨一顆心像是泡在苦水裏,他望著眼前溫婉可人的總裁妻子,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結婚六年,可他喜歡了她二十二年。
小時候他被母親牽到阮秋茹麵前,他一眼就喜歡上這個活潑可愛的女孩。
他總是追在她的身後,她將落在地上的幼鳥放回鳥巢時,不慎從三米高的樹上摔下,他用手去接卻雙臂骨折,事後更是在柯母阮母麵前攬下責任,說自己淘氣。
他們一起在小區的滑滑梯裏躲雨,他聽她說著少女的心思,他始終還清晰記得,她睫毛上掛著的水珠。
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直到方梓明出現,她的眼裏隻剩下了他。
他成了背景板,將喜歡深埋心底,默默看著阮秋茹與方梓明相戀,從中學到大學愛情長跑,最後是畢業訂了婚。
他終於放棄,默默醞釀著婚禮的祝福,卻傳來方梓明逃婚出國的消息。
他眼睜睜看見阮家的天之驕女像是一下被抽走了魂。
第二天,阮秋茹遞上一張結婚協議:“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著愛上你,好嗎?”
內心已然是驚濤駭浪,柯書墨卻按捺住狂喜,麵露難色:“如果你沒辦法愛上我,那就好聚好散。”
可他自己知道,要麼她與他一起深陷沼澤,要麼他一個人墜入深淵。
婚後第一年,他們成了一對不熟的夫妻,連房事雙方都很有禮貌。他果然還是沒能打動她的心。
“抱歉。”她對他說,“我可能沒辦法給你生個孩子。”
後來,柯菡被她領養回來。柯書墨的心思也漸漸從妻子轉移到了女兒身上。阮秋茹寧願睡在公司,也很少回父女所在的這個家。
柯書墨和女兒也學會了沒有“母親”該如何生活。
直到一年前,阮秋茹突然對他態度大變,開始親自下廚,對他溫柔備至,甚至每次離家、回家的吻都少不了。
他以為她終於愛上了他,所以就連她招聘方梓明當了秘書的解釋也信了。
“老公,他欠了兩千萬,我作為朋友也得幫他一把。”
原來她根本就沒有嫁給柯書墨,也從未對他動過情。而方梓明被甩破產的第一時間,她就用權勢逼著他娶了自己。
心像是被狠狠揪著,柯書墨蜷縮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入睡。
次日清早,身旁還留有餘溫,阮秋茹洗漱的空檔,她的手機突然振動,彈出群聊提醒。
是他沒見過的微信小號,群聊名:【我的小老公】。
心臟猛地一抽。
“阿墨,你醒了嗎?”眼看阮秋茹就快回來,他鬼使神差地解鎖手機,將自己的微信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