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開始,顧宴辰再也沒有回過家。
聽說,他在清水灣給林清杮買了一棟大別墅,將她安置在那裏。
圈裏的人都在感歎,高冷自持的林清杮最終還是做了顧宴辰的金絲雀。
可隻有薑小暖知道,林清杮不是顧宴辰的金絲雀,是他的命,是他的夢,是他爬上京圈權力金字塔頂端,供奉著的,唯一真心。
而薑小暖呢?薑小暖不過是一陣風,憑風好借力,送我上青雲的風。
傍晚,薑小暖拎著購物袋推門而入,卻迎麵撞上顧宴辰。
他提著一袋沉甸甸的行李,淡淡道“我最近要出差。”
“嗯!”薑小暖嘴上應著,卻反手關上門,“先別走,跟你談件事。”
看到顧宴辰眉頭擰緊,麵露不悅,她又補充,“很快,耽擱不了你多久時間。”
她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往房間跑去。
房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又是翻箱又是倒櫃,找到東西時,薑小暖滿臉欣喜。
剛轉頭,就發現顧宴辰倚在門前,靜靜地看著她,眸色晦暗不明。
忽然,窗外吹來一陣風,薑小暖手上的紙嘩嘩作響,一頁一頁地掀翻。
薑小暖款款地走到他麵前,指著簽名處,“幫我簽一下這份合同。”
顧宴辰接過來,望了許久,沉默了許久。
最後,他從胸前的口袋抽出了一支黑色的筆。
顧宴辰。
筆尖劃出三個字。
寫完,顧宴辰轉身離開。
薑小暖怔住,腦海全是顧宴辰胸前的那支黑筆。
這是薑小暖十五歲時送他的生日禮物。
就在顧宴辰的手放在門把手時,薑小暖還是沒忍住叫住了他。
“顧宴辰,剛剛讓你簽的是離婚協議。”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嗯。”
原來他早就知道,卻還是簽了。
薑小暖低頭一笑,心裏那塊大石頭好像突然消失了。
“薑小暖”顧宴辰聲音低沉,“算我欠你的。”
他欠她的,這輩子也還不完。
可還不完,也終於有結束的一天。
......
顧宴辰執意要房子留給她,她借口說物業費太貴婉拒了。
搬家的那天,薑小暖叫了一輛大貨車過來。
大中午,薑小暖戴著遮陽帽指揮貨車倒車:
“再退後一點,再後點,欸,對了!”
見工人們搬大提琴,她急忙上前:
“師傅們,這個小心點,千萬別磕壞了。”
這一幕,恰好落入回家的顧宴辰眼中。
他牽著林清杮的手用力了幾分。
林清杮識趣地說,“我在車裏等你吧。”
薑小暖不經意抬了頭,瞥見遠處的顧宴辰和林清杮。
林清杮穿了一條白色的闊形裙,肚子微微凸起,孕肚明顯。
薑小暖禮貌性地點了點頭,顧宴辰愣住。
他想起剛創業那會兒,為省公司的裝修費,薑小暖就選擇便宜的施工隊,她就是像現在這樣,日夜盯工,忙前忙後。
顧宴辰失魂落魄地走到薑小暖跟前,語氣溫和。
“搬去哪裏?”
“城郊那邊。”
這個地點一出,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我送你。”
“不用了,我跟車走。”
說著師傅搬了最後一個紙箱,林清杮打了手勢,便跑去副駕駛的位置,顧宴辰也跟了過來。
“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
薑小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禮貌而生疏,“希望不會有麻煩到你的地方。”
哐啷一聲貨車開了出去。
因為承載著重物,車走得磕磕絆絆的,搖晃地繞著海邊的山路往前駛去。
眼前的海,無限接近天空的藍,閃爍著,卻又在下一個拐彎處消失。
薑小暖將戒指取下,扔出窗外。
......
顧宴辰推開別墅門,四周空蕩蕩的。
客廳裏的沙發位置,有一個東西閃閃發光,顧宴辰鬆開林清杮的手,向前走去。
是一個戒指,2003年,荔灣街頭,他叫人幫忙打的銀戒。
他和薑小暖一人一個。
搬來這間別墅的第一年,他的就弄丟了。
原來丟在這裏。
沙發搬走了,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