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處僻靜的窄巷時,卻被一個手持短刀的蒙麵人攔住了去路。
“你便是那沈侍郎的女兒沈清月?聽說你這些年在河上撈了不少好寶貝,識相的,便將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蒙麵人聲音沙啞,眼神凶狠。
“我沒有值錢的東西。”
“撈屍所得的錢財,都拿去給我父親買藥了。”
我一步步向後退去,心中警鈴大作。
“你那階下囚的父親居然還沒死?”
蒙麵人冷笑一聲,步步緊逼:
“既如此,那你便隨我走一趟吧。”
“我家主人對你這昔日的京城第一才女,可是惦念得很呢。放心,不會虧待你的,哈哈哈......”
他正得意地狂笑,下一刻,一支羽箭便從暗處射來,精準地穿透了他的咽喉。
我驚魂未定地回頭,竟看見蕭辰手持弓箭,從巷口緩緩走出。
“你父親怎會淪落到需要你一個弱女子用這種方式籌錢買藥的地步?他又為何會身陷囹圄?”
蕭辰慢慢走近,複雜地盯著我,沉聲問道。
“這不正是你處心積慮想要看到的結果嗎?如你所願,我和父親,乃至整個沈家,這三年來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生不如死。”
我慘然一笑,隻想盡快繞過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那也定然是你們沈家咎由自取,不知暗地裏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
“不過,看在你曾與我有過一段舊情的份上,我可以考慮將你父親從牢中提出,安置在我的將軍府中。”
蕭辰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憐憫,我不需要!”
我奮力甩開蕭辰的手,眼中充滿了恨意。
當年便是信了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才使得沈家萬劫不複,如今他又怎會真的好心相助?
不過是想換一種方式來折磨我,羞辱我罷了。
蕭辰還想再次抓住我,恰在此時,安陽郡主嬌滴滴的聲音從巷口傳來:“辰哥哥,原來你在這裏,讓妾身好找。”
他急忙鬆開了手,怕被安陽郡主看到我們有任何牽扯。
我剛回到那間柴房,小弟便帶著哭腔撲了過來。
“姐姐!”
“父親他懸梁自盡了......”
聽到這話,我如遭雷轟,腦中刹那空白。
“郡主府的人來過了,他們告訴父親,你在別院是如何被人作踐,如何受盡淩辱。”
“父親他心中愧疚萬分,覺得是他拖累了你,不想再讓你為了他受苦,所以......所以才選擇了這條路。”
“傳話的人還說,明日郡主還要派你去一個叫黑水潭的禁地,說是那裏有前朝遺寶,讓你用水鬼的法子去打撈......”
小弟泣不成聲地講完了事情的經過。
我整個人癱軟在地,淚水無聲地滑落,過了許久才勉強支撐著站起身,將父親的遺體,葬在了一處僻靜之處。
第二天清晨,郡主府的馬車果然準時停在了柴房外。
誰都知道那黑水潭是何等凶險之地,潭中水草密布,暗流洶湧,更有水怪食人的傳說,讓我去那裏打撈所謂的遺寶,與送死無異。
但為了年幼的小弟,為了沈家最後一點殘存的血脈。
我別無選擇,隻能義無反顧地踏上馬車。
就在小弟拉著我的衣袖,哭著向周圍聞訊而來的鄰裏訴說我的遭遇,蕭辰竟然去而複返,出現在了巷口。
“曾經簪纓世族的沈家,怎會敗落到如此境地?”
他看著眼前家徒四壁的慘狀,以及我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舊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錯愕。
周圍的街坊鄰居認出了蕭辰的身份,紛紛對他怒目而視,指指點點。
小弟更是掙脫我的手,衝了過去,用盡全身力氣給了蕭辰一拳。
“怎麼?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了?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男女,真是虛偽到了極點!”
“堂堂大將軍和郡主,竟然要逼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去那吃人的黑水潭送死,真是天大的諷刺!”
“我們就算是化作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你和那個毒婦安陽!”
街坊們義憤填膺,齊聲怒罵。
蕭辰徹底懵了,他踉蹌著後退幾步,眉頭緊鎖:
“什麼黑水潭?什麼送死?本將軍為何毫不知情?”
“安陽郡主是你未來的正妻,她下的命令,你會不知道?”
小弟咬牙切齒地說道:
“上次便是她以我父親的性命為要挾,逼我姐姐去別院受那些下人的羞辱!”
“這一次,又逼我姐姐去那九死一生的黑水潭,打撈寶物!”
“你們就是蛇鼠一窩,想把我姐姐折磨致死,好讓你和那毒婦高枕無憂......”
說到激動處,小弟眼中竟流下兩行血淚。
蕭辰如遭雷擊,臉色煞白,渾身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喃喃自語:
“不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
“她是我......我曾許諾要護一生的人,我怎會讓她去那種地方......”
他猛地抬頭,對著身後的親兵厲聲嘶吼:
“來人!立刻備馬!去黑水潭!給我把沈清月找回來!任何膽敢阻攔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