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程奕在一起五年後，小青梅從海外回來了。

為了趕去幫買醉的小青梅解圍，內環路上，程奕將我趕下了車。

我被車流險些撞死，而他卻將許素素護在懷中，送回了家。

我一瘸一拐的走出醫院，打開鑲嵌著媽媽遺像的項鏈：

“媽，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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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醫院一直躺到早上。

早上八點，方才拖著傷腿緩緩的挪回家。

打開門，卻聽到裏麵傳來了嬉鬧的聲音。許素素正坐在程奕的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頸，臉幾乎貼在一起。

見到我進來，許素素抬了抬嬌小的下頜，似在示威：

“薑想姐，你終於回來啦！程奕哥哥等你等了一個晚上，還以為你賭氣不回來了呢！”

聽到這句，程奕的臉陰沉了下來。

我扶著牆緩慢的走進來，看到兩人的動作，頓了頓。

許素素似乎這才意識到什麼，飛快的從程奕腿上站起來，俏臉泛紅：

“你別誤會，我剛剛隻不過在向程奕哥哥道謝。”

我還沒說話，便被程奕打斷：

“你沒必要和她解釋。”

他走過來，高大的身軀籠罩住我：

“薑想，我隻不過去幫素素解圍，你就鬧失蹤，無不無聊？”

我指尖輕輕顫抖，想要問的話，突然沒有了說出口的必要。

我走上樓去洗澡，將客廳的他們丟在了外頭。

等出來時，許素素已經走了。

男人正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我的視線卻越過他，落在桌子上的醒酒湯上。

相戀五年，程奕從未踏足過廚房一步。從前應酬，即使再晚，他都會把我叫醒，給他煮醒酒湯。

我本以為他不會做飯，可現在，換了個人，便會做了。

程奕似乎見我臉色蒼白，難得的問了我一句：

“你昨晚在內環上，走了很久？”

然而，尚未得到我的回答，手機鈴聲便突兀的響了起來。

《First Love》，是給許素素設置的專門鈴聲。

男人嘴角不自覺勾起，抓起手機，轉身回了房間。

臨走時不忘叮囑我，要我做兩份西式的煎蛋三明治。

我緩緩坐在了沙發上，打開微信發送信息：

“劉總，之前您說想要收購我工作室的事，還算數嗎？”

2

我沒有等程奕出來。

在對方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答後，便果斷出了門。

劉總是個爽快的女人，很快便和我談好了轉讓事宜，還問我工作室是否有未盡的事情要安排。

我沉吟片刻：

“已經定好了給程氏的新產品拍廣告照，等這單結了，就能和您簽約。”

程氏是程奕的公司，與程奕在一起的開端，就是我受邀為程氏的產品拍照。

可以說，程氏的產品廣告，記錄著我和程奕相戀的五年。

如今，做完這最後一單，我和程奕的關係也到此為止了。

廣告拍攝的時間是上午十點。

我去到時，許素素剛剛畫好妝，一襲白裙，依偎著程奕而坐。而我之前邀請的模特，則消失無蹤。

聽我問起，許素素聲音嬌媚：

“薑想姐姐，是我想試一下做模特，這才求程奕哥哥成全的，你可千萬別怪他啊！”

程奕則寵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頭，挑釁的看向我：

“一個模特，換了就換了，程氏付得起違約金。”

我對廣告的效果要求嚴苛，若是從前，必定會在片場和程奕爭執起來。

可如今，我隻是淡淡的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開拍吧。”

我看到程奕的眉心皺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隨即，便被許素素的嬌聲吸引了過去。

一整個上午，整個片場都被許素素的撒嬌聲籠罩。

她根本沒受過專業訓練，肢體表情全不合格。我隻得多花時間幫她調整動作，拍攝的進度一拖再拖。

等終於熬到中午，所有人都已經精疲力盡。

可當我終於走過去吃飯時，卻看著桌麵上的便當皺眉。

為了慶祝許素素的第一次拍廣告，程奕定了高檔會所的東南亞風味套餐，給全體工作人員做午飯。

他一直記得許素素最愛吃芒果，因此，套餐中的食材，很多都是芒果。可他卻似乎忘了，我對芒果過敏。

“老大，這飯……要不要給你重新買一份？”

小助理犯難的時候，我已經打開了一盒飯。

“不用，我吃米飯就好。”

3

下午的拍攝更加不順。

沒拍幾個鏡頭，許素素便不配合的趴在布景上，說什麼都不肯拍了。

我讓她起來繼續，她卻眨巴著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接近我：

“薑想姐姐，就算我昨天征用了一下程奕哥哥，你也沒必要這樣整我吧？”

我皺眉：

“我隻是公事公辦，許素素，如果你沒有配合的態度，那就退位讓賢。”

許素素眨了眨眼，突然棲近我：

“薑想，要是程奕不喜歡你了，你會不會退位讓賢啊？”

我愣了片刻，她突然向後張了過去，一下子趴在地上，嗚咽著說：

“薑想姐姐，你為什麼突然推我……”

“薑想！你做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被人從後頭一把推開。

我跌倒在地上，昨天受傷的腿被壓到，疼得眼前一陣泛白。

卻看到程奕小心翼翼的將許素素打橫抱起，看向我的眼中，盡是憤怒。

而許素素，則瑟瑟發抖的依偎在程奕的懷中，遞向我的眼神，卻是無比的挑釁。

“薑想！素素隻是個新人，你不滿意，為什麼推她！萬一素素出了什麼事，你賠得起嗎？”

程奕臉色陰沉，小心的翻看了一眼許素素“崴”的那隻腳，抱著她揚長而去。

我蹲坐在地上，好長一段時間才緩過來。

“薑想姐……”

助理好心來攙扶我，我搖搖頭，咬牙站了起來。

“你去找之前定好的模特，過來補拍鏡頭。這筆費用，由工作室來掏”

我看著兩人早已消失的方向，指尖顫抖著，撫了撫痛到麻痹的傷口。

果然，一個下午的拍攝，許素素和程奕再沒有出現。

可沒想到，我結束拍攝走出片場，卻見到程奕的車停在路邊。

司機迎了上來：

“薑小姐，程總說了，讓您去赴宴。”

我揉了揉有些痛的額頭：

“我不舒服，就不去了。”

司機為難的說：

“薑小姐，程總說了……如果接不到您，就讓我……”

“行了我知道了。”

我搖搖頭。

程奕總是這樣，決定的事從無轉圜。

過去的我對他的這種霸道很是心動。可是今天，卻覺得厭煩。

4

到了會所包廂，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

許素素和程奕坐在人群正中，正興致勃勃的喝著“交杯酒”，引起一陣起哄聲。

見到我進來，聲音戛然而止。

程奕將酒杯放了下來，濃眉挑起，看向我。

許素素則聲音天真：

“薑想姐姐，你終於來啦！我們等了好久啊！”

我沒有理會他們，坐在人群的角落，精疲力盡的想要吃點點東西，卻發現沒什麼可吃。

正思索要不要定份飯的時候，程奕將酒杯推了過來。

我抬頭，隻對上他深不見底的黑眸：

“你今天推了素素，這杯酒，就當是道歉。”

此起彼伏的起哄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我身上突然有些冷。

許久沒吃飯的胃不斷向上反著，後背都細細的出了汗。

我用力的攥著冰涼的指尖，強自鎮定問：

“如果喝完，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似乎突然不高興了，將酒杯幾乎懟在我臉上：

“你就那麼想離開？”

我拿過酒杯，一飲而盡。

可我胃不好，喝酒多了就會痛，他明明知道的。

之前隨他參加酒宴，程奕往往都會擋在我前麵。可如今，他卻為了許素素逼我喝酒。

程奕頓了頓，說：

“既然現在這樣聽話，下午的時候……”

話沒說完，我已經站了起來，踉蹌的走了出去，將那些人的議論聲隔絕在了門外。

“程哥，嫂子沒事吧？”

“沒事，她酒量不好，也不至於為了這一杯酒就醉了。”

程奕的聲音帶著怒氣，可我已經無暇理會，踉踉蹌蹌的就走到前台，捉著服務生問道：

“有……有沒有過敏藥……”

那杯酒的味道不對，我喝進去的時候就感受的到。而急速反應的身體告訴我，那裏麵，加了芒果。

我麵色蒼白，呼吸不暢的蹲坐在地上。

可下一秒，冰冷冒汗的身體卻被裹緊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我朦朧的抬頭看去，卻見到一個男人將一個小白片遞到我麵前：

“急性過敏很危險的，即使吃了過敏藥，你也應該再去一趟醫院。”

5

我連著兩個晚上去了醫院。

等終於到家的時候，卻發現程奕已經坐在了客廳裏。

可他不是應該陪著許素素媽？

程亦看向我，果然問起我離開後去了哪裏。

看著我泛白的麵孔，他甚至頓了頓，難得的解釋：

“我出來找你，服務員說，你已經走了。薑想，你喝酒過敏，為什麼不找我？”

我驚訝的看向他。

我因為他的酒而過敏，結果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難得頂嘴：

“如果今天過敏的是許素素，你也會什麼都不做的埋怨她嗎？”

他突然一愣，隨後有些惱怒似的說：

“這不一樣。”

我突然覺得累了：

“我和她，是不一樣。”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我疲憊極了，隻想要休息。

沒有程奕打擾，我難得睡了個好覺。

醒來時，床頭多了一個精致的粉色盒子。

我打開一看，是一條鑽石手鏈，雖然不是我平時戴的風格，卻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想了想，還是將它收進了包裏。

本以為經過頭一天的折騰，許素素會絕了當模特的心。可沒想到，到了片場，居然又看到了她和程奕。

許素素一見我便連聲道歉，聲音都帶了哭因：

“薑晚姐姐對不起啊，昨天程哥哥給你的酒是我點的，我弄混了，才會讓你過敏。”

“你知不知道，昨天程奕哥哥說你過敏後，我心裏特別過意不去。”

我看向程奕，卻見他嘴唇勾起，說：

“素素既然道歉了，你也別記在心上。”

我點點頭，很快投入了工作。

有了昨天的意外，許素素今天聽話了許多，拍攝任務也完成的很順利。

就當我以為可以提前結束時，她卻換上了一套雪白的婚紗，和一身休閑西裝的程奕站在一起，簡直是一對璧人。

我突然覺得刺眼。

剛閉了閉眼睛，兩人已經走了過來。

許素素的兩隻手攀著程奕，柔弱無骨：

“薑想姐姐，我知道程奕哥哥是你的。但是和他拍婚紗照是我的人生夢想，你就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