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趙立強,是我的病人,一直積極配合治療,原本下周就要手術。
“我這個病跑遍全國隻有溫儒生教授懂,他說他徒弟傅行知能救我。”
“我馬上就能手術了,現在是什麼意思?......你治不了嗎?”
刹那間,我們三人都愣住了。
心中那道無法突破的底線讓我生出許多內疚,吳霜霜最先向病人鞠躬道歉,我亦是低頭道歉解釋。
林榆森紅著眼湊到輪椅旁,平生第一次溫柔勸慰道:
“您別擔心,病曆資料讓我看看,我一定治好您的病。”
趙立強眼眶通紅,憤怒地推開了林榆森:
“你哪位啊?吳教授說隻有傅行知能救我,你有那個能耐嗎張嘴就來?”
林榆森怔怔看著對方,滿身傲氣一瞬間被擊垮,絲毫說不出話來反駁。
他咬著幾乎無一絲血色的唇,在眾人的注視下收拾資料離開了。
“學長!”
吳霜霜立刻去追。
我研究的是一種成年後發作的脊椎罕見病,患者發病後基本依靠輪椅生活,痛不欲生。
也因為是脊椎手術,需要非常精準的操作和理論知識,風險高難度大,患者都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找我試試的。
我失去了前途未來,那些錯過治療機會的病人,他們可能真的沒機會了。
沒有人比他們更痛苦。
院裏也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吵架沒追究我的責任,給停職的吳霜霜再記一條處分,給林榆森記警告。
我的病房也被升為單人間。
林榆森像是憋著一口氣要治好趙立強,向主任申請把人搶走,每天三次查房分析病情進展,開了許多藥讓他止痛消炎,還承諾他下周就做手術。
好幾次我害怕出事想過去旁聽,都被林榆森拒之門外。
“你別亂來啊你沒有這方麵經驗,先按我之前的藥來吃,等我右手恢複再看看!”
林榆森眸色淡淡,麵容冷清得好像高山之巔的雪蓮:
“學弟,我也是溫老師的徒弟,我的能力不比你差。你現在是擔心我搶你的風頭嗎?”
我聽得頭皮發麻。
連護士們都心裏沒底。
她們偷偷告訴我林榆森開的藥根本沒用。
趙立強入院時還挺樂觀的,現在每晚疼得睡不著覺用頭撞牆,白天也亂發脾氣嚷嚷著不活了,前後仿佛變了個人。
“傅醫生我都不敢想啊,萬一林榆森治壞了,趙立強還不得......”
我立刻給主任發消息,主任按經驗先聯係了精神科鑒定。
憂心了幾天後,我的社交賬號收到一條私信,投稿於淩晨三點:
【大錘我能許願嗎,我得了絕症治不好,我想看點開心的。】
我私下運營著一個搞笑賬號【李大錘】,每期拍整活視頻寵粉,內容源自私信投稿,收益全部捐出。
不過我隻采納那些絕症,重病,失去希望的病人投稿,用另一種方式逗他們開心。
【我懂規矩,我給你拍我的病曆,是一種罕見病你能看懂嗎?】
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趙立強的病曆。
我按他投稿的內容在附近超市下單熒光棒,青蛙服,點了最快的跑腿送到醫院,叮囑他別灰心能治好,等我視頻今天就發。
大約兩小時後,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謝謝幫我拿快遞,咱院不讓病人下樓拿真是——”
抬頭之後我愣住了,是吳霜霜。
她提著保溫桶和飯盒,把一大袋快遞隨手放在了桌上,皺眉勸我:
“又拍搞笑視頻嗎?”
“拍視頻能賺幾個錢,你都病了還搞這些?”
“行知有時候我真的不太懂你,為什麼要故意扮醜顯得自己很廉價?你不能像學長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