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跳河自殺未遂,昏迷住院。
所有人都罵我是罪魁禍首。
他妹妹雙目泛紅,字字泣血。
“你身上的名牌,吃香的喝辣的的錢,全是用的我哥的親密付!”
“你榨幹了我哥所有的生活費,他跳河自殺完全都是你逼的!”
我麵色平淡:“林楊巷哪有錢?”
她情緒更崩潰,“你還狡辯,我哥每月生活費1000,每個月為了幫你付1萬多的親密付,每天晚上都熬夜代練賺錢,賺多少你就花多少!”
“你太惡心了,我哥哥出事你必須承擔後果,不僅要付醫藥費,還要付我哥的精神損失費!”
男友的室友也為她作證,指責我是撈女。
瞬間,我被千夫所指。
我看著病床上虛弱的男友和憤怒的“妹妹”,點開了支付寶親密付的賬單。
迎上對方憤恨的目光,我輕笑著說。
“既然要對賬,那就讓對個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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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悅!我哥對你掏心掏肺,他說所以別人有的你也要有,驚喜鮮花,名牌裙子,統統都給你!”
“熬夜代打賺錢,一個月隻給自己留一兩百塊錢的生活費,剩下的全都幫你還親密付了!”
“可你呢,你卻差點把他逼死了!”
病房門口,男友的妹妹林小雨,眼睛紅腫的像兩顆爛桃子,
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怨毒和恨意,帶著泣血的控訴。
“你看看你這一身!”她的手胡亂指向我身上,
“名牌大衣!名牌包包!還有你臉上抹得死貴的化妝品,全是用我哥的血汗錢堆出來的!”
“你心安理得地花著他的賣命錢,越買越多,不懂節製,現在好了,他撐不住了,被你逼得跳河自殺了,你滿意了?”
同學們鄙夷的目光,瞬間變成了實質性的攻擊。
“真不要臉!吸血鬼!”
“林楊巷真可憐,攤上這麼個撈女。”
“花著男朋友賣命換來的錢,她晚上怎麼睡得著?”
輔導員張老師皺著眉,眼神嚴厲地掃過我,最後落在林小雨身上,語氣帶著安撫。
“小雨同學,冷靜點。現在林楊巷還在裏麵搶救,說這些不合適,”
“等林楊巷醒了,我們一定會把事情調查清楚,該誰的責任,學校絕不姑息!”
他話裏的警告意味,分明是衝著我來的。
我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指甲陷進肉裏,用疼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為我代付?
林楊巷確實把他那點可憐的生活費,轉進了我們共同開通的支付寶親情卡裏。
美名其曰:“我的錢就是老婆的,交給老婆大人統一保管,想買什麼盡管代付。”
可親密付的每一筆支出,綁定的都是他的另外一個支付寶小號!
親密付花出去的錢,跟我根本沒有關係。
而且我在網絡上做自由畫師,收入遠在他之上,根本不需要花他的錢。
我想要解釋,可剛要開口。
急救室的門“嘩啦”一聲被推開。
穿著手術服的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
“林楊巷家屬?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有點肺炎,加上長期疲勞過度,身體非常虛弱,需要靜養。可以進去看看了,但別太吵。”
同學們一陣騷動,林小雨第一個哭著衝了進去。
我下意識地抬腳想跟進去,卻被幾個男生有意無意地攔了一下。
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和排斥,仿佛我是什麼可怕的臟東西。
我腳步頓住。
透過門縫,我看到林楊巷毫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身上連著各種管子儀器,整個人格外的虛弱。
林小雨撲在床邊,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傳出來。
氣氛壓抑,凝滯。
此時我還不知道,我的世界,已經在林楊巷跳河自殺的那一刻,徹底傾覆了。
林楊巷轉入普通病房後,那種擔憂他活不下去的凝重氣氛,迅速被一種針對我的惡意所取代。
校園論壇和匿名表白牆上,一夜之間冒出了無數個帖子,矛頭直指我。
《藝術學院某撈女逼男友跳河!天理何在!》
《扒一扒吸血鬼女友的真麵目:逼著男友熬夜代練,她卻名牌加身,男友無力付出跳河自殺!》
《又一個撈女事件?某係花真會玩,祝她不得好死!》
帖子裏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林楊巷是如何省下每一分錢轉給我,如何熬夜代練賺錢滿足我的虛榮,如何被我的冷漠和索取逼到絕路......
還有人貼出了照片。
照片裏,我背著某輕奢品牌的鏈條包走出教學樓、我穿著在專櫃幾萬塊錢買下的羊絨大衣,
甚至還有生日時,林楊巷給我買的第一支口紅特寫。
這些,都被描述成我索要奢侈禮物的“罪證”。
其中有個最熱門的帖子,發帖人自稱是我的室友之一,趙琪。
她發了一張我們寢室公共區域的照片,角度刁鑽地拍到了我桌上擺放的幾個包裝精美的護膚品禮盒。
“我是陳思悅室友,忍了很久了,實在看不下去!”
“林楊巷每天饅頭就水,瘦的不成人形,再看看她!桌上隨便一瓶水乳都頂人家一個月飯錢!這些錢哪來的?還不是從林楊巷骨頭縫裏榨出來的!”
“林楊巷跳河那天晚上,她跟沒事人一樣在寢室裏試新到的口紅!心是石頭做的嗎?我們寢室羞於與這種人為伍!”
下麵跟帖爆炸。
“臥槽,林楊巷實慘,為了這種拜金女,跳河一點都不值啊兄弟!”
“陳思悅!快點滾出我們學校!像這種沒有底線的吸血鬼拜金女,為什麼不去夜場賣,為什麼要霍霍老實人,喪盡天良!”
“我和陳思悅是小學同學,她家境很一般的,那這些東西......林楊巷怕不是被當成長期飯票和血包了!”
“求大家繼續人肉,繼續深扒!讓這種人幹的醜事,曝光出來!”
我所有的社交軟件徹底的淪陷。
短信、微信、QQ、甚至許久不用的郵箱,塞滿了陌生號碼發來的詛咒和謾罵。
仿佛我連呼吸都是有罪的。
“撈女去死!這麼能撈是因為沒有父母嗎?”
“你身上穿的用的,都是林楊巷用命換的!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怕自己被惡鬼索命嗎!賤人!”
“你們學校的同學都說你挺騷的呀?多少錢一晚呀,哥願意付200塊,陪哥睡一晚!”
我扛住了所有惡意,
回到學校裏的繪畫工作室,打開門的瞬間,我卻看到一片狼藉。
我所有的雕塑作品被暴力的砸碎,為學校參賽的得獎作品被潑上了鮮紅的油漆。
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撈女必死!”
我還沒有創作完成的那幅原創作品,被暴力的撕碎,上麵還清晰的印著幾個臟汙的腳印。
就連我從國外高價購買的筆刷,也被人暴力的掰斷,
我的背脊一陣寒意,臉色慘白。
這時,學校裏繪畫興趣小組的人,舉著橫幅闖了進來。
橫幅上寫著:“德不配獎,要求取消品德敗壞學生的所有獎項和國家獎學金!”
橫幅上密密麻麻簽滿了學生的名字。
副組長王小麗看見我站在畫室中央,嘴角勾起了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嫌棄。
“喲,我們的係花兼撈金花回來啦?地方太小,放不下您這座大佛和您的名牌繪畫用具,我們幫你挪了挪地,不客氣。”
周海燕冷颼颼的看著我。
“趕緊把你的這些贓物收拾收拾滾蛋吧,看著就晦氣!”
周圍的同學紛紛附和。
“像你這樣品德敗壞的人,還想代表我們學校去參加全國的比賽,你做夢吧!”
“就是,我們一定要聯名起來舉報你!讓你的國家獎學金泡湯!”
“你也不需要國家獎學金,畢竟你不是有男人養嗎?男人就算少了一個你還能找別的,實在不行去找老頭呀!”
我沒理會她們的惡言惡語,看著地上那片狼藉,握緊了拳頭,
“誰幹的?”
“我幹的,怎麼了?”王小麗走到了我麵前,下巴抬得高高的,挑釁地看著我。
“心疼了?你花著林楊巷賣命錢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怎麼不心疼心疼他?踩幾腳怎麼了?沒給你一把火燒了算我們仁慈!”
“就是,”周海燕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林楊巷可是差點連命都沒了!你這點東西算個屁!”
我點了點頭,沒再看她們,徑直走到王小麗的畫架麵前。
此時畫架上,擺放著一件她準備去參加比賽的作品,這幅作品她花了兩三個月,即將就快完工了。
我直接伸手抓住了作品的畫布,用力的一撕。
“刺啦!”一聲清脆響亮的撕裂聲,在死寂的畫室裏炸開。
王小麗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轉為驚愕,隨即是扭曲的狂怒:
“陳思悅!你瘋了嗎?!你敢撕我的畫?!你知道我創作了多久嗎?我是要憑這幅畫拿獎的!”
她尖叫著朝我撲了過來。
我側身躲開,轉手砸碎了周海燕擺在書桌上的雕塑作品。
“我的畢業創作!!”
周海燕的尖叫幾乎掀翻屋頂,“陳思悅,我跟你拚了!”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我們幾個人大戰。
我將畫室裏所有的作品一件件撕碎,雕塑一個個砸在地上,沒有留一絲情麵。
“住手!你個瘋子!賤人!”
王小麗目眥欲裂,試圖抓住我的胳膊。
我猛地一矮身,從她和周海燕的夾擊中靈活地鑽了出去。
幾步衝到門口,在她們追上來之前,“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動作利落地從外麵用早就準備好的小鎖頭,“哢噠”鎖死。
將所有過來鬧事的同學,都關在了畫室裏麵。
“陳思悅!你開門!你賠我的參賽作品,你賠我的獎項!我要殺了你!!”
王小麗瘋狂的捶門聲和歇斯底裏的罵聲從門後傳來。
而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不過很快,我就被輔導員叫到了辦公室。
因為林楊巷自殺的事,我被一頓痛罵。
“你的所作所為影響十分的惡劣,學校決定撤銷你的國家獎學金,也撤銷你為學校去北京參賽的資格!”
“老師,我根本就......”
我想要解釋,輔導員卻直接打斷了我。
“我沒有時間聽你狡辯,你今天下午去醫院,跟林楊巷同學賠禮道歉!”
下午,我走進病房,看見林楊巷躺在病床上,臉色依舊蒼白,
他眼神疲憊而空洞的望著窗外,一副被生活徹底擊垮的脆弱模樣。
林小雨紅腫著眼睛守在他床邊。
輔導員一臉嚴肅地站在床尾。
王行健和其他幾個林楊巷的好兄弟圍在病床周圍,形成一道無聲的人牆。
而角落裏還站著一個拿著手機,舉著攝像頭正在直播的男人,
很明顯,是林小雨請來給各位網友做見證的。
林小雨一看到我,猛地站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就罵。
聲音因為激動而尖利顫抖。
“你還敢來?!你還嫌害我哥不夠慘嗎?你看看他!你看看他都被你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我身上。
直播鏡頭也對準了我。
林楊巷聽到了林小雨的怒罵聲,這才緩緩地、極其費力地轉過頭,視線對上我的眼睛。
那裏麵沒有了往日的溫情,隻剩下一股淡漠的疏離。
他沉默了幾秒,才用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開口。
“陳思悅......我們......分手吧。”
眾人紛紛附和,
“早該分了,惡心的撈女!”
“林楊巷終於清醒了!”
林小雨立刻撲到床邊,抓住林楊巷的手,哭喊道。
“哥!分!必須分!但分手之前,你得讓她把賬算清楚!這些年她花了你多少錢?生活費、代練賺的血汗錢!都得讓她吐出來!一分都不能少!那是你的命換來的啊!”
王行健也瞪著我說。
“對!陳思悅,人在做天在看!林楊巷對你怎麼樣,他為你熬了多少夜?吃了多少苦,我們兄弟都看在眼裏!”
“現在他躺在這兒,你總不能還心安理得地拿著他的賣命錢逍遙快活吧?今天當著張老師和大家的麵,把林楊巷給你花的錢,連本帶利還回來!”
病房裏瞬間群情激憤,逼我還錢。
角落裏博主的手機鏡頭,記錄著這一切,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輔導員清了清嗓子,控製局麵,眼神嚴厲地鎖定著我。
“陳思悅同學,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林楊巷同學因為你,身心遭受了巨大的創傷。於情於理,你都該為他的遭遇負責!”
“把林楊巷放在你那裏的錢,包括他代練所得,都如數歸還。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學校現在對你的處分已經是網開一麵,隻是取消了你國家獎學金,還有去北京比賽的資格而已,”
“如果你繼續我行我素,我不介意給你重大處分,記入檔案,後果你自己清楚。”
他刻意加重了“處分”和“檔案”兩個詞,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我站在了輿論的中心。
網友們也接二連三的在直播間裏發著彈幕。
“真是可笑,拜金女有本事把別人的錢還回來呀,用著別人的血汗錢養著自己,真聰明呢!”
“我特意查了一下,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還是國家獎學金的獲得者,大家動手點點舉報,咱們一定要舉報到這個女人退學!”
“我覺得有蹊蹺,她的眼神看著很無辜,都說她撈,名牌照片一大堆,但那轉賬記錄怎麼不發出來看看,還是先讓子彈再飛一會兒吧......”
看著同學和老師憤怒的麵孔,積壓在我心中的委屈,憤怒,頓時炸裂開來。
我深吸一口氣。
在一片“還錢!”的聲浪中,
我抬起頭,目光看向病床上那死裏逃生,始終龜縮的男人,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病房裏的嘈雜:
“要算賬是嗎?好,那就一筆一筆,算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