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麻醉,每一絲痛楚生生被放大數百倍,蔓延至我的五臟六腑。
活活割開皮肉,比那些混混拿火燒我的皮還要刺痛,絕望到仿佛淩遲。
“還有心跳,但很微弱。動作快點。”
“鑷子。”
我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睜開眼,季景年認真做手術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景年......
好想就這麼看著你,永遠都不離開。
可是,血流的太多了,身上好痛,痛到無法睜開眼......
何醫生突然開口:“患者怎麼肚子上還有一塊疤?”
季景年看過去。
那是道斑駁醜陋、麵積很大的疤,蔓延在肚臍上方好幾厘米處,形狀可怖。
季景年我握術刀的手一愣。
我的眼角緩緩流出一滴淚。
景年,你一定能認出我對不對?
五年前,我是醫院的專家聖手,風頭無兩,和季景年領證結婚,被醫院公認為天作之合。
領證後的第三天,季景年緊急接到一台手術,病人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激憤失控的家屬深夜操著屠豬刀直奔接診室,向季景年亮出了尖刀。
和他一同值班的我死死攔在他身前,刀子意外紮進我的肚子,砍斷我的手筋,血流如注。
三天三夜的ICU急救,我終於脫離了危險,可我再也不能拿起手術刀了。
肚子上也永遠留下了一道醜陋無比的疤痕。
那時,我躺在冰涼的病床上,季景年緊緊抓著我的手,淚流如注:
“初念,是我欠你的。這輩子,我會永遠對你好。”
而那道疤,被他無數次撫摸親吻,虔誠許下一個個誓言。
這是獨屬於我們之間的印記。
後來的五年,哪怕我被迫中斷正值輝煌期的事業,哪怕我全職在家遲遲沒能懷上孩子被他冷淡很久。
隻要一看到那道疤,我就什麼都能原諒。
可是,為什麼現在一切都變了?
“一道疤而已,值得大驚小怪?”
季景年很快恢複正常,手裏操作不停。
“對了,你老婆許初念前幾天來醫院好幾趟,隻為了找你,我看她哭得眼睛都紅了,要不......你還是見她一麵吧。”
“小何,別說了。”
季景年冷笑一聲,“那女人整天隻知道爭風吃醋疑神疑鬼,害死歆兒肚子裏的孩子不說,現在還不知悔改死纏爛打。我真是對她太好了,把她慣的不成樣子。”
“看見歆兒流產後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樣子,我就恨不得拿刀把那個毒婦千刀萬剮。”
季景年,你已經在親手把我千刀萬剮了啊。
你拿著手術刀將我開膛破肚的時候,難道就沒有一絲心疼的感覺?
手術刀一刀刀紮進我的身體,我痛得幾欲撕裂。
而下一秒,我渾身顫抖著,用我僅剩的最後一絲力氣,用那隻皮膚殘缺的焦手死死抓住了季景年拿著手術刀的手!
“救......”
我嘴唇翕動,拚命想發出聲音,喉嚨裏卻像糊了一層豬油,血液上湧快要窒息。
季景年被嚇了一跳,那隻手太過用力,他急忙驚呼:“小何!”
醫護人員迅速上前,幾個人卻連我一隻手都扯不下來。
小何眼疾手快拿手術鉗夾開,那隻焦手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季景年低頭去看,手上被生生掐破,劃出一道血痕。
“可能是病人死前的求生意識太強烈,小何,不要管,繼續。”
手術刀繼續紮進內臟,冰冷地摘掉我的器官。
“器官已摘除,立即配型手術!”
我被生剖割出來的器官迅速轉移,另一邊,林歆的腎移植手術馬上準備就位。
殘破的我躺在手術台,眼睜睜看著季景年離開我,走向她。
心底刺痛到窒息。
季景年,不要走......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初念啊......
一道模糊的白光閃過,我發現身體突然變得很輕、很輕。
突然,機器發出尖銳鳴叫。
“不好,病人心跳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