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絕食。
這是我唯一的反抗。
第一天,沒人管我。
第二天,陸硯辭進來了。
他身後跟著兩個護士,推著營養液。
“你以為死了就結束了?”
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張開嘴。
“我告訴你,你就算死,也得把婉婷生下來。”
我緊緊閉著嘴,偏過頭去。
他沒好氣地嘖了一聲,示意護士動手。
冰冷的胃管從我的鼻腔被強行插著。
劇烈的惡心感讓我瘋狂嘔吐。
營養液被一滴滴灌進我的身體。
我像一條砧板上的魚,無力地掙紮。
為了防止我咬舌自盡,他給我戴上了止咬器。
為了防止我傷害肚子,他用更寬的束縛帶將我的身體完全固定在床上。
我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
像個活死人。
一天,我昏昏沉沉地醒來,發現房間變了。
牆壁被粉刷成了粉色。
天花板上掛著水晶吊燈。
牆上,掛滿了白婉婷的照片。
她笑得燦爛,每一張照片都在嘲笑我的狼狽。
陸硯辭把這裏,複刻成了白婉婷的閨房。
他每天都會進來。
但他從不看我。
他會打開音響,房間裏流淌出輕柔的鋼琴曲。
“這是婉婷最喜歡的音樂。”
然後他會拿起一本書,坐在床邊,對著我的肚子朗讀。
“婉婷最喜歡泰戈爾的詩。”
他管這叫“胎教”。
我閉上眼睛,拒絕去看,拒絕去聽。
他就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睜開眼,看著牆上白婉婷的照片。
“看著她。”
“記住,你肚子裏的是她。”
我的靈魂像是被他一刀刀淩遲。
我開始在夜裏無聲地哭泣,直到眼淚流幹。
我試圖用頭撞床,想和肚子裏的東西同歸於盡。
他發現後,讓人在床頭也裝上了厚厚的海綿墊。
他掐著我的脖子,雙眼通紅。
“你就這麼想死?”
我看著他,不說話。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陰森森的。
“你忘了,你還有個奶奶。”
我的身體猛然一震。
他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
是我奶奶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她身上插滿了管子。
“奶奶!”我終於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她病得很重,需要最好的治療,需要很多錢。”
他湊近我,一字一句地說。
“隻要你乖乖生下‘婉婷’,我保證,她能活到一百歲。”
“你要是敢動什麼歪心思......”
他沒說下去,但眼神裏的威脅讓我墜入冰窟。
我徹底放棄了抵抗。
我開始吃飯,開始喝水。
我像個木偶,任由他擺布。
我聽著白婉婷的音樂,看著白婉婷的書。
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順從。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身體卻一天天消瘦下去。
我像一個頂著巨大氣球的幹癟骷髏。
一個怪物。
他每天都會來,帶著B超機。
他隻關心屏幕上的那個影像。
他會溫柔地對著我的肚子,一遍遍呼喚著“婉婷”。
“婉婷,今天乖不乖?”
“婉婷,我給你念詩聽。”
然後他會收起儀器,轉身離開,從頭到尾,不給我一個眼神。
我躺在白婉婷的房間裏,懷著白婉婷的克隆體,活著,卻感覺自己的人格,早就被抹殺得一幹二淨。
我死了。
隻是還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