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第一次出軌時，他跪在我麵前，說愛的人隻有我，求我不要離開他。

第二次，他將所有的財產都轉到我的名下，發誓會徹底和沈雨辰斷絕關係。

可十八年後，沈雨辰卻帶著孩子找上了門。

我這才知道，他們之間從未斷過。

我崩潰不已，和顧時序鬧的不可開交。

身邊的長輩紛紛勸我，連同我疼愛十幾年的兒子也讓我忍下。

“都這麼多年的夫妻了，他雖然犯了錯誤，但錢都在你手裏，鬧成這樣何必呢？”

“媽，都這麼大歲數了，鬧離婚讓人笑話，你再給爸一次機會。”

我咬著嘴唇，含淚看向這對愛了十幾年的父子二人。

“我可以出一大筆撫養費，但你們以後誰也不許聯係她。”

顧時序深邃的眸子裏滿是憐惜的神色，我以為他是在心疼我。

可他卻低頭將手上的婚戒摘下來，丟到了地上。

“雨辰為了生下涵涵，險些喪命，我絕不會讓她再受任何委屈。”

兒子也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雨辰阿姨已經受夠了委屈，如果你不能接受。”

“從今以後，我和爸會去國外陪她們半年，國內陪你半年。”

我慘笑著搖頭，放棄了心裏所有的幻想。

“不用了，我們離婚吧。”

“你，我不要了。”

“兒子，我也不要了。”

1.

顧時序沒想到我會講出這麼一句話。

他怔怔地看了我半天，眼睛裏寫滿了不可置信。

“離婚？蘇欣雅，你不要講氣話。”

兒子也慌忙打著圓場。

“就是啊，媽，你和爸都結婚快三十年了，怎麼可能說離婚就離婚呢。”

“而且，我是你兒子，你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我擦去眼淚，語氣格外堅定。

“這不是氣話，顧時序，我們離婚。”

“至於你，以後她就是你的媽媽，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顧時序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眼底似乎有怒火升騰。

“蘇欣雅，你能不能懂一點事？都這麼大歲數了，說話還是一點都不考慮後果。”

“雨辰她隻是一心愛著我，又有什麼錯，這些年她什麼要求都沒有提過，你別太過分了！”

兒子也一臉不讚同。

“媽，雨辰阿姨和妹妹在外麵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卻什麼都沒說。”

“你這些年卻有我跟爸爸陪著身邊，已經夠幸福的了，到底還在作什麼？”

我看著他們慍怒的神色，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你們覺得對不起她，那我呢？”

我忍住鼻尖的酸澀，輕聲說著。

三十年前，還在上學我與顧時序相愛，都是彼此的初戀。

他那時總愛揉我的頭發，笑著說要與我白頭偕老。

兩年後我們順理成章的結婚，懷孕。

他寵我寵到周圍人都羨慕。

一手操勞的家務、平日裏的浪漫驚喜、親曆親為的帶娃。

哪怕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得給我摘下來。

可後來，我無意間發現了他有另外的手機。

相冊裏存滿了沈雨辰的照片：孕期的、產後的、甚至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我這才知道，原來顧時序早就在外麵有了另外的一個家庭。

我決心離婚，可他一次次的跪求我別離開他。

小小的兒子也哭著抱住我的腿，說不能沒有爸爸媽媽。

可現在，看著他們臉上不耐，我隻覺自己看錯了人。

“欣雅，我也沒辦法，我是想和她徹底斷幹淨，但她當時出了車禍，還懷了孕......”

“我如果那個時候離開她，和要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兒子在一旁幫腔道。

“媽，爸陪伴了你幾十年，讓雨辰阿姨母女遭受非議那麼久，他不能再對不起她們了。”

“更何況，她們隻是和我們一起住。”

“又沒讓你跟爸離婚分財產，你就當家裏多了個親戚不行嗎？”

聽著他們的話，我嘲諷地笑笑。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我的老公出軌了，我不僅要原諒我的老公。”

“我還要接受他和小三的孩子，現在我還要和小三住在一個房簷下是嗎？”

顧時序喉結滾動，聲音裏帶著愧疚。

“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這件事，沒關係，我給你時間慢慢去消化。”

“隻是，離婚我是不會同意的。”

我隻覺心頭冰冷，剛準備說什麼。

顧時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神色凝重的說了幾句話。

就麵色焦急的帶著兒子匆匆離開了家。

大門撞擊玄關的聲音像把鈍刀，狠狠地剜進我胸腔，讓我痛不欲生。

可我知道，這個家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我拿出手機撥打了律所的電話。

“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書，我可以什麼都不要，盡快能離婚就行。”

“另外，在準備一份斷絕親子關係。”

2.

之後的一周，顧時序和兒子都沒有回過家，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打過一個。

可在沈雨辰的社交賬號裏，每天都更新著“一家四口”的動態。

周一，她曬出顧時序陪女兒學畫畫的照片，他滿是寵溺。

周二，是一段視頻，視頻裏顧時序和兒子耐心仔細地照顧著不小心燙傷的她。

配文是：“有這樣貼心老公和兒子，連傷口都不覺得疼了。”

評論區有人起哄。

“顧總這手法也太溫柔了吧，沒想到雷厲風行的顧總還有這樣的一麵。”

“兒女雙全又孝順，還有個這麼帥氣的老公，這才是人生贏家啊。”

顧時序在下麵回複了一個愛心的表情，兒子親昵地叫著媽媽。

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洇出一個個模糊的水痕。

我不明白，這麼多年的感情，顧時序是怎麼做到轉瞬就不愛了的呢。

就連我一手帶大的兒子，也能毫不猶豫的叫別人媽媽。

兒子回家時，看見滿臉淚痕的我嚇了一跳，急忙將顧時序喊了回來。

顧時序衝進房門，因為焦急西裝領帶歪在一邊。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顧時序脫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體溫透過襯衫傳來，熟悉又陌生。

我忽然就掉了眼淚，恍然覺得我們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我們最相愛的時候。

那時，顧時序一窮二白，而我是富家千金，我義無反顧的嫁給他。

父親一氣之下斷了我的卡，將我趕出了家門。

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他開始瘋狂跑業務、應酬，喝到胃出血住院。

為了幫他分擔壓力，我天天晚上去夜市賣衣服。

有天下了暴雨，我急匆匆地收攤往家趕，不小心連人帶車摔在了水坑裏。

顧時序匆匆趕來時，我正坐在泥水裏搶救被雨水泡濕的童裝。

他看著我膝蓋磕在碎石上劃出深長的血痕，瞬間紅了眼睛。

“蘇欣雅，我會愛你一輩子的。”

曾經彼此相互扶持著走過了那些最難熬的時光。

那樣苦的日子都過來了，怎麼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呢？

我抬頭望向顧時序的眸子，輕聲問著他。

“為什麼？”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不愛我了，為什麼你不跟我說呢？”

顧時序明白我的意思，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隻是抱著我，低聲說著。

“欣雅，對不起......”

3.

顧時序這段時間以來，跟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對不起”。

但對不起，有用嗎？

沈雨辰用小號加了我的微信，約我見麵談一談。

在咖啡廳裏，我第一次見到她。

她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年輕漂亮，而我因為早年操勞，鬢角都摻雜著花白。

沈雨辰身邊跟著一個女孩，眉眼間像極了顧時序年輕時的模樣。

兒子和顧時序一左一右護在她們的身旁，看起來更像是一家人。

鼻子酸澀的難受，心裏五味雜陳。

“蘇姐。”

沈雨辰輕輕的歎口氣，攪動著手中的咖啡。

“我並沒有任何想逼你離婚的意思，他也不想和你離婚，你不要誤會他。”

“隻是看著他夾在中間實在難受，我心疼他，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怎麼打我、罵我都行。”

“可為了孩子，你就讓我跟時序在一起吧，孩子她不能一直沒有爸爸啊......”

聽到這話，顧時序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

兒子看向我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譴責。

見我沉默，沈雨辰忽然站起身，帶著孩子在我麵前著跪下。

膝蓋磕在瓷磚上發出悶響。

我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扶，桌上的咖啡杯卻被衣角帶倒。

滾燙的咖啡不偏不倚地飛濺到她們兩個人的身上。

沈雨辰猛地將涵涵護在身後，胳膊處瞬間泛起紅腫。

我手忙腳亂地拿著紙巾想幫她擦拭，卻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後腰重重磕在桌角。

“蘇欣雅！你瘋了嗎？”

一道怒吼聲響徹耳畔。

我好不容易從疼痛中回過神，抬頭卻看見。

顧時序緊緊地把她們母子摟在懷裏，怒容滿麵的瞪著我。

“你有什麼氣就跟我撒就好了，針對她們做什麼！”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我沒有，卻被他淩厲的目光生生把話嚇了回去。

沈雨辰抱著小女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姐，涵涵她本來就體弱，你想報複我沒關係，但你別這樣對涵涵，她是我的命啊！”

“我不求你接受了，我錯了，我立馬走，求你不要傷害她！”

顧時序心疼將她們摟的更緊，沈雨辰蜷縮在他的肩頭，他輕吻著她的發頂。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好你們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和女兒。”

他冷漠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神情滿是厭惡。

“蘇欣雅，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

兒子站在她們的身邊，滿臉失望的看著我。

“你為什麼就是容不下雨辰阿姨？現在你兒女雙全湊個‘好’字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和爸爸鬧？”

“你真的從來不反思自己的問題，要是你和她一樣溫柔體貼，爸爸又怎麼會在外麵有一個家。”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她才是我的媽媽！”

這句話像把淬了冰的刀，直直捅進我的心臟，五臟六腑都抽搐著痛。

我扶著沙發才勉強沒有摔倒，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裏卻渾然不覺。

“所以，這一切是我的錯是嗎？”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顧時序和兒子沒有理睬受傷的我一眼。

焦急地擁簇著沈雨辰母女要去醫院檢查。

看著他們“一家四口”離開的背影，我突然就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我冒著大雨去律所，取回了離婚協議書。

隨後一筆一劃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4.

正在醫院陪沈雨辰和女兒做檢查的顧時序沒由來地一陣心慌。

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他的腦海裏驀然浮現出我滿是難過的臉。

他和兒子的話是不是有些太嚴厲了些？

可能蘇欣雅她也不是故意碰倒咖啡的。

現在外麵還下著瓢潑大雨，她一個人現在回家了嗎？

想到這，他掏出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但直到鈴聲結束，都沒有人接聽。

他連發了幾條消息過去，也通通石沉大海。

這種情況在快三十年的婚姻裏，是第一次出現。

平時隻要是他的電話和信息，我無論在做什麼，都是秒接秒回的。

看著手機上毫無反應的屏幕，顧時序的心底愈發的不安。

他一把拽住剛繳費回來的兒子，語氣夾雜著幾分焦急。

“你現在回家一趟，看看你媽她在不在家裏。”

兒子有些疑惑，但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就往醫院外麵走去。

“等等。”

顧時序在身後喊住了他。

“她喜歡吃街口那家的黑森林蛋糕，你去買一份給她帶回去。”

一旁沈雨辰皺了皺眉頭，隨即換上了一副溫柔的神色，挽住了他的手臂。

“欣雅姐是生我和涵涵的氣了嗎？都怪我，早該想到她還在氣頭上，我不應該今天帶著涵涵去給她賠禮道歉的......”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捂著自己的胸口。

“時序，如果欣雅姐真的接受不了我們母女，就算了吧。”

“畢竟這麼多年你一直那麼寵著她，我實在不想讓你為難......”

顧時序抿著嘴唇沒有講話。

之前沈雨辰也有意無意地跟他講過我的壞話，說我不懂事，不夠溫柔體貼，不夠持家。

原來他心疼她一個女人自己帶著女兒在外麵生活不容易，抱怨幾句也正常。

可現在，他竟然莫名地覺得厭煩。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是兒子打過來的。

顧時序慌亂接起，兒子顫抖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爸，不好了!媽在茶幾上留下了一張離婚協議書後，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