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杭還是來了。
但卻是在幾個小時後,我的二次清宮手術已經做完了。
他萬年清冷的臉上帶著薄怒,卻在看到我的一瞬忍不住愣住。
我的麻藥勁兒還沒完全過去,手術的痛楚開始蔓延。
冷汗浸濕了我的額發。
我閉上眼,不想看他那張虛偽的臉。
他快步走過來。
我以為他至少會問一句我的身體。
然而,他掏出的卻是手機。
手機攝像頭對準了我慘白的臉。
“林晚,你現在馬上拍個澄清視頻。”
“告訴大家,那是個誤會,你沒有流產,安安也沒有踢你。”
我虛弱地躺在移動病床上,幾乎要笑出聲。
我想起大學時,傅安安嫉妒我拿獎學金,故意弄丟我的申請材料,導致我靠著僅剩的二十塊錢,撐了整整一個月。
後來我嫁給傅杭,新婚還不滿三天,傅安安故意打碎他最愛的花瓶,卻哭著指向我。他不由分說,罰我跪了一晚上祠堂。
而這些事,後來他知道了真相,也隻是輕描淡寫地說:“安安還小,不懂事,你讓著她點。”
一次又一次。
我永遠是被犧牲,被放棄的那一個。
現在,我剛從手術台上下來,他就急著讓我為他心愛的妹妹洗白。
我的心,像被泡在冰水裏,一寸寸變冷,變硬。
“不。”
我用盡力氣,吐出一個字。
傅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俯身靠近我:
“林晚,別逼我。”
或許是我的臉色太過難看,他頓了頓,語氣又軟了下來。
“晚晚,我知道你委屈。”
他試圖伸手摸我的臉,被我偏頭躲開。
“隻要你聽話,把這件事平息下去,以後……”
“以後怎樣?”我打斷他,聲音嘶啞。
“傅杭,我問你,傅安安踢我,害我流產,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傅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避開了我的目光。
“安安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太擔心我……她還是個孩子,你別跟她計較。”
又是這樣。
永遠是這樣。
她傅安安永遠是無辜的,永遠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而我,就活該承受這一切。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再沒有一絲波瀾。
“滾。”
傅杭的耐心終於告罄。
他收起手機,眼神冰冷地看著我。
“林晚,你會後悔的。”
他摔門而去。
這一晚,我睡得昏昏沉沉。
第二天醒來,是被手機的震動吵醒的。
我打開手機,鋪天蓋地的謾罵湧了進來。
我昨天發的動態和診斷書,全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的賬號下一條最新的動態:
【一切都是誤會,我和安安妹妹鬧著玩不小心摔倒了,讓大家擔心了。】
下麵是傅杭請的水軍和不明真相的網友。
【這女人真惡毒,為了博眼球連妹妹都陷害!】
【戲精!自導自演!】
【心疼傅總和安安小姐姐。】
傅杭動作真快。
一夜之間,顛倒黑白。
我成了那個心思歹毒,陷害小姑子的惡毒女人。
術後的不適感一陣陣襲來,小腹墜痛。
我懶得去管網上的風風雨雨。
這時,病房門被敲響。
護士抱著一大束鮮豔的紅玫瑰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捧著禮服盒子的人。
“林晚女士,這是傅先生送來的。”
玫瑰嬌豔欲滴,散發著濃鬱的香氣。
禮服是最新款的高定。
手機同時收到了傅杭的信息:
【今晚家宴,必須到場。穿這件衣服,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你生父墓地遷移的事情,我會安排好。】
他還是知道我最在乎什麼。
母親跟繼父生了弟弟之後,眼裏就再也沒有了我。
那個家裏沒有我留戀的人,唯一讓我留戀的,就是陪伴我沒有幾年,卻把全部的愛都給了我的,我的親生父親。
但生父的骨灰卻是母親在把持著,這麼多年了,她一直不舍得花錢給我父親買一塊墓地,也不讓我買。
為了父親能安息,我掀開被子,拖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身體下床,換上了那件禮服。
晚上七點,傅家燈火輝煌。
我化了精致的妝容,掩蓋住蒼白的臉色。
走進宴會廳的那一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探究的,鄙夷的,幸災樂禍的。
傅杭走過來,習慣性地想攬我的腰。
我麵無表情地避開。
他皺了皺眉,低聲警告:“林晚,注意場合。”
我沒理他,徑直走向角落。
傅安安穿著公主裙,像隻花蝴蝶一樣穿梭在人群中。
看到我,她眼睛亮了一下,端著一杯熱飲走了過來。
臉上是甜得發膩的笑容。
“嫂子,你來啦?身體好些了嗎?”
她靠得很近,聲音嬌嗲。
下一秒,她像是腳下絆了一下,驚呼一聲。
整杯滾燙的飲料,不偏不倚,全都潑在了我的身上。
我倒抽一口涼氣,痛得眼前發黑。
禮服緊緊貼在身上,更是加劇了疼痛。
“啊呀!對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傅安安尖叫著,眼底卻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
傅杭臉色一變,大步衝了過來。
然而他不是看我,而是死死盯著我被潑濕的腹部。
不等我反應,下一秒,他大手抓住我的禮服下擺。
刺啦——
布帛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宴會廳裏格外刺耳。
我的衣服,被他當眾撕開了。
看到我被燙紅的皮膚,他神情惱怒,冷冷斥責我: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腹部燙傷會影響受孕。”
原來他根本不是關心我燙得重不重,而是怕傷到我的肚子,怕我不能再給他生孩子。
可他忘記了,他這麼做,我這個“傅夫人”七年無所出的秘密,也會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小腹上,之前打排卵針留下的細密針孔,落在在場每個人的眼裏。
周圍立刻響起竊竊私語。
“天啊!那是什麼?”
“她肚子上怎麼回事?”
“是針眼嗎?好多,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