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女兒考的好關你屁事，你憑什麼打她！」

「她是我女兒，誰都不能動她，誰都不可以！」

挨了我一巴掌，我姐梗著脖子一步不退，瞪著我嘶吼。

「關我的事，就關我的事！」

「我是你姐，他媽的，我可是你姐！」

「可是這麼多年，你怎麼當的妹妹？」

「他媽的你一個當妹妹的，你始終壓我一頭！」

「學習成績比我好，大學比我好，工作比我好，嫁的還比我好！」

「你壓了我這麼多年就算了，你女兒現在居然也壓著我的兒子！」

「憑什麼，憑什麼！這不公平，他媽的不公平！」

「我一定要她比我兒子差，她必須要比我兒子差！我要贏過你！」

我升騰的怒氣，一下凝住了。

錯愕在心裏無盡蔓延......

2、

我爸是個沒本事的酒鬼。

每天的生活就是找酒喝，發酒瘋打人，睡覺。

受不了他，我媽在我和我姐很小時就離婚帶我們走了。

一個沒學曆的農村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並不好過。

我媽隻能愈加勤奮。

她一天打三份工，忙得跟個陀螺一樣，一刻不停歇。

我把我媽的辛苦看在眼裏。

為了不辜負她的付出，我逼迫自己跟她一樣努力。

我不是個聰明的女孩。

同學一眼就能看出的解題思路、答案，我看十眼也看不出來。

同學讀一遍就能理解意思，記下大概的文章。

我同樣讀一遍，但腦袋還是空空。

可我不氣餒。

看十眼不行就看一百眼，一千眼。

讀一遍理解不了記不住，那就十遍，一百遍。

我用勤奮來彌補。

萬幸，天道酬勤。

我靠著勤奮一點一點讓自己跟同學們並肩。

又一點一點冒尖，成績穩步到了年級上遊。

靠著勤奮，我往家裏帶回一張張獎狀，一筆筆獎學金。

漸漸，我成了鄰居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之後，升學，上名校，畢業，進大廠，結婚......

我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姐姐的人生軌跡與我差不多。

隻是學校和工作，差上我些許。

但這並不妨礙我和她在此刻的現在，都過上了比以前好得多的生活。

我以為她跟我一樣，是幸福滿足的。

可沒想到......

看一眼在抽泣的女兒，又看一眼暴怒的姐姐，我心裏湧上一股無力。

「我從來沒有跟你比較過，從來沒想過要壓你一頭。」

「小時候的生活不好，我努力是為了擺脫那種生活。」

「我女兒也一樣。我沒讓她跟你兒子比較，沒讓她一定要壓過誰。」

「大學時媽媽就去世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可能，也沒必要壓過你。」

我姐一陣冷笑。

「嗬嗬，嘴上說的好聽！」

「所有鄰居都誇你，都以你為模板教育自家的孩子。」

「可他們對我，都說我不懂事，不努力，不及你的一半！」

「你被誇，我卻被踩，我還是你的姐姐，大你兩歲！」

「你肯定爽死了吧，肯定跟他們一樣，暗暗鄙視我，罵我無能！」

「你一定有！你個臭婊子，你別跟我裝，別覺得自己無辜！」

我已經全然沒了憤怒，靜靜地看著我姐。

等她說完，我輕輕搖頭。

「不是，姐，我沒有。」

「我說的都是實話。」

似乎沒預料到我是這種反應、這種回答，我姐愣了一下。

那張著的，還要罵我的嘴，閉上了。

看著我，她沉默了。

將女兒護在身後，我上前一步。

「姐姐，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我真的沒有......」

我沒說完，我姐退後了一步。

她黑著一張臉瞪著我和女兒。

沉默了一會後，她沒給我說話的機會，轉身徑直離開了。

看我姐這樣子，還是沒有相信我。

但不重要。

我已經知道她怪異行為的緣由了。

衝突的最後，她沉默了，她沒有繼續暴怒。

說明是有機會好好談談的。

隻要跟她坐下來好好談一場，解開矛盾，和解還是有可能的。

我要找到這個機會，我要逐步解決問題。

可後來的事實證明，我天真了。

我把我姐當成親人。

她打了我女兒，我依舊不覺得她是壞人。

可實際上，她就是壞人。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跟我好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