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這般驕傲,唯一能撬開他心房的人,隻有三年前陪他度過低穀的那個女子。
上輩子,林昭語也被賜婚給了蕭恒,但蕭恒寧可在牢裏待一個月,受盡折磨,也不願答應賜婚。
隻因,他早已有一個糟糠之妻。
即使她身份低微,蕭恒也從沒想過要拋棄她。
於是婚事不了了之。
可後來,匈奴侵犯邊境,作為最不受寵的公主,林昭語被迫和親。
她在床上被匈奴王玩弄至死時,聽到的隻有蕭恒多麼愛他的妻子。
遲雲寧身份卑微,做不得正妻,他便自負荊條,一步一叩首直至禦前昏厥,隻為求太後懿旨,許她一個正妻之位。
他願意為了他的妻子,跪行三千台階,隻為求她母子平安;他願意為了他的妻子,解甲歸田,被軟禁十年,隻求皇帝不要傷害她。
而現在,這些寵愛都屬於她了。
他未來用命護著的女人,隻會是她!
但這遠遠不夠。
因為,林昭語知道遲雲寧有孕了,她要除掉遲雲寧最後的倚仗!
遲雲寧的眼睛一直都沒消腫,這段日子裏,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昔日的夫君變了心。
曾經,他連她沾點冷水都心疼,冬日裏總早早備好暖爐,如今,他明知她畏寒,卻因林昭語一句“屋裏炭氣太重悶得慌”,命人撤了她房裏的銀絲炭;
曾經,他外出歸府風塵仆仆,第一件事便是尋她,將帶露的鮮花和街邊熱乎的糖人塞進她手裏,隻為看她驚喜的笑顏,如今,他卻自然而然地牽起林昭語的手,將精心挑選的釵環或新奇玩意兒遞過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曾經的一切如同泡影一般,遲雲寧的心痛如刀絞,卻隻能撫摸著肚子,等待著見他一麵的機會。
可沒想到,等到的卻是一碗避子湯。
再去請安時,林昭語再沒有之前對她的嫉妒,隻剩下輕蔑,她漫不經心的玩著護甲:“來人,賜碗避子湯!”
遲雲寧一驚,拚命地掙紮起來,卻扛不過旁邊粗使丫鬟,把她狠狠摁在地上。
她想努力地護住自己的肚子,可手卻被林昭語狠狠地踩在腳下。
冰冷的避子湯落入喉中,嗆得她幾乎窒息。
她唯一的念想,她和夫君曾經期盼了如此久的孩子,就這樣化為了一灘血水!
就如同曾經絢爛的愛意,美好但易破。
她眼前一黑,幾乎要暈過去。
這時,她聽見林昭語焦急的聲音:“夫君,你怎麼來了!”
她掙紮地抬起頭,卻隻見:
平日裏,她不小心擦破皮,都會拉著她的手層層疊疊地包紮,恨不得親自替她受罪的夫君,如今看見她虛弱地倒在血泊裏時,卻隻是用力摟住林昭語的腰肢。
林昭語提起來的心又放了下來:“夫君,我知道妹妹一直不甘心隻當個姨娘,可如果妹妹比我先生下孩子,我豈不是要被笑話死?”
蕭恒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看騙了自己三年的遲雲寧。
寧寧虧欠了林昭語三年,也該付出點代價了。
他再次睜開眼時,聲音冷得嚇人:“夫人做得對,寧寧的確不該生下這個孽障!”
遲雲寧吐出一口鮮血,這時,她聽到蕭恒慌亂地推開林昭語,想來到她的身邊。
但林昭語卻紅著眼眶拉住他的袖子:“夫君......我害怕......”
蕭恒最後也沒有邁開步子,隻是很愧疚地說了一句:“寧寧......等夫人生下這個孩子後,我會再還你一個孩子的......”
遲雲寧心疼得像是被人活生生捏起來揉成一團,最後又砸在了地上。
暈倒前的最後一刻,她想的是:
這三年來,她傾盡所有,不過換來一場空。這偌大的侯府,再無一處,是她遲雲寧的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