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高位截癱後,我接受了丈夫主導的神經再生實驗。
在經曆99次失敗那天,我聽見他如釋重負地對我的養妹沈知夏說:
“數據收集得差不多了,隻要再消除一次她的記憶,她腦子就徹底廢了,隻會比癡呆還不如。”
兩人麵前的屏幕上,赫然放著我每次治療時,他們逼著我學狗爬的視頻。
沈知夏笑得囂張,“那條傻狗想跟我爭?每次看到她在我腳邊爬來爬去,我都爽得要死。”
我奮力掙紮,女兒傅子瑩卻將導管狠狠捅進我鼻腔。
“死殘廢,你再也不能跟知夏阿姨搶沈家繼承人的位置了。”
我痛苦窒息而死。
再睜眼,我又回到出車禍這一天。
所有記憶複蘇。
這次,我必定要讓害我的人付出代價。
1
在醫院睜眼時,傅硯深已經站在我的病床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渾身纏滿紗布的我,眼中透著濃濃的惡心與不耐煩。
“醫生說你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
見我沒有表情地看著天花板,他語氣更加不耐,
“正好我手裏研發的項目就是針對你這種人的,作為你的家屬我已經同意了你參與實驗的申請,沈知阮,你應該感到慶幸。”
我冷冷看向他,他那一臉厭惡的表情跟前世一模一樣。
前世我隻當他是因為我出車禍弄成這副模樣而生氣,沒有多想。
後來才知道,他是因為跟醫生確定我再也不能站起來後,不願裝了。
我冷聲開口,“我不同意參與你的實驗項目。”
聽到我這樣說他一愣。
畢竟我之前從未拒絕過他的任何要求。
可隨即他臉色就猛地沉了下來,
“你不要不識好歹,要知道想申請參與這個實驗的病患都排到北極了,如果不是因為你跟我的關係,你以為你能拿到這個名額?”
前世,他也是這樣說機會難得,並且告訴我項目已經在動物身上取得了成功。
他再三跟我保證,無論如何都會傾盡全力治好我。
我信了他的話,點頭同意。
卻沒想到他根本沒打算治療我。
從頭到尾都在拿我當小白鼠測試收集實驗數據。
每測試完一次,他就用儀器抹消掉我的記憶,讓我心甘情願再參與下一次。
那些測試虐待我的錄像,到最後都變成了他跟沈知夏的助興視頻。
我當時怒不可竭,無奈在傅硯深一次次的所謂治療下竟然連話都說不了了。
到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在我麵前顛鸞倒鳳。
想到這裏我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傅硯深見我不說話皺起了眉頭,那張虛偽的臉頓時顯得有些扭曲。
“沈知阮,你死了是不是,我讓你參加項目是為你好,不然就憑你現在這副樣子,拿什麼跟知夏爭?”
說曹操曹操到,他話音剛落,沈知夏就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她看見我的樣子,笑得開懷,
“喲,姐,你這傷得挺重啊,以後就廢了吧。”
說罷她毫不顧忌地鑽進傅硯深的懷中。
傅硯深寵溺地輕拍她的頭,“別鬧,她還看著呢。”
“怕什麼,她都殘了,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說罷,兩人毫不顧忌地在我麵前吻起來。
我沉聲怒訴,“傅硯深,我還沒死呢。”
沈知夏看著我得意一笑,
“放心,等你參與實驗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看著這居心叵測的兩人,心中禁不住湧起一股惡心。
再開口聲音卻是出奇地平靜,
“傅硯深,我已經說了,我不會參加你的醫療項目。”
我話音剛落,六歲的女兒傅子瑩就推門衝了進來。
她不顧躺在病床上動也不能動的我,上來就拿起一旁的蘋果狠狠砸在我的頭上,表情是跟傅硯深一樣的厭惡,
“你為什麼不讓爸爸給你治療,我不想要一個殘廢媽媽,你要是站不起來,我就不要你,我要知夏阿姨。”
她說著,緊緊抱住沈知夏的大腿。
傅硯深摟著沈知夏低聲勸我,“你難道忍心讓你女兒失望?”
沈知夏也一臉得意地看著我,
“姐,你要是再不同意,你老公女兒就都是我的了。”
見狀我隻是淡淡一笑,
“傅硯深,你回家拉開你書房辦公桌的抽屜,我在裏麵給你準備了驚喜。”
2
我在傅硯深的辦公桌抽屜裏放著已經擬好的離婚協議。
本以為他看到後會很開心。
誰知他卻把離婚協議狠狠摔在了我的臉上,用不可思議地語氣問我,
“沈知阮,你要跟我離婚?”
我隻覺得好笑,昨天在我麵前光明正大劈腿。
今天卻跑來質問我為什麼要離婚?
“少跟我來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我還不知道你?”
他說著,滿臉不屑地舉起一個手表盒子。
看見那個盒子,我頓時變了臉色。
那是我在拍賣會上耗資千萬拍下來的,本來好好在保險櫃裏鎖著,不知他是怎麼拿到的。
他一臉得意,“你的事沒有什麼能瞞得住我。”
“誰不知道這手表在拍賣會上被神秘買家以五千萬的價格拍下,你猜它現在在哪裏?”
他說著舉起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的手表竟然跟我拍下的一模一樣。
“知夏說了,那個神秘買家就是她,這是她拍給我的,你弄個假的,不覺得丟臉嗎?”
沈知夏看著摔在我身上的手表嗤笑,
“姐,這種假貨在外麵隨隨便便花個幾十塊就能買到,你就這麼糊弄硯深?難怪會車禍,這是遭報應了。”
我示意助理幫我把手表收好,這才看向麵前的男女,不緊不慢地說,
“傅硯深,你看,我隻買得起這種手表。”
“現在又因為車禍成了殘廢,以後生活都成問題,跟你離婚,是不想拖累你。”
“還有傅子瑩你也帶走,跟著我這樣的母親,她以後隻會吃苦。”
傅硯深越發得意,
“你總算是有了一點自知之明,娶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就是個沒用的女人。”
“你還不知道吧,未來科技的副總已經答應要投資這個項目,有了他們的投資,實驗成功指日可待,你不參與是你的損失。”
我臉色沉了下來,
“未來科技副總?何璋?”
竟然繞過我答應了投資?我確實不知道。
兩人聽到我的話先是一愣,接著就露出鄙夷的表情,傅硯深語帶嫌惡,
“這種時候了你也不用在我麵前裝,你這種廢物怎麼可能認識何總。”
沈知夏更是譏笑,
“就連我也隻是認識何總的女兒,讓她說服何總投資硯深的這個項目,這種人脈是你這個無用之人一輩子都不會有的。”
聽到她的話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就何璋那個廢物女兒?也能算個人脈?
“所以,你也別怪我,跟你結婚五年,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既然你不願意參與實驗,那麼你對我也就沒有任何用處,我可不會一輩子守著你這個殘廢。”
傅硯深說著,重新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毫不猶豫在上麵簽了字。
見他寫下名字的最後一筆,我才鬆了一口氣。
沈知夏則忍不住放聲大笑,
“硯深,以後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沈知夏靠在他懷裏嬌笑,“硯深哥,你可是答應了我的,會給我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傅硯深摟著她,眼神卻看向我。
“放心,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
我聞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就是不知道等真相公開的那一刻,他們的婚禮還會不會如期舉行。
3
傅硯深見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頓時有些惱怒。
他緊緊抱著沈知夏的腰,想要從我臉上看到嫉妒的表情。
沈知夏也一臉玩味地看著我,想等著我發怒。
畢竟曾經傅硯深當著我的麵給她按摩頭,我都會暴跳如雷。
要是換做以前,我會毫不猶豫上去給沈知夏一巴掌。
可現在,在重生恢複了99次失去的記憶後,我看到他們隻感到惡心。
沈知夏見我臉色平靜,有些詫異。
她離開傅硯深的懷抱伏在我跟前低聲說,
“你不好奇,為什麼爸媽在聽到你殘廢後從來沒來看過你?”
“因為他們知道你廢了,你這個不成器的女兒對他們來說再也沒用了,他們今後隻能靠我了。”
看著她那洋洋得意的眼神,我不禁想起爸媽來找我那天。
本以為跟家人見麵會是溫馨的場麵。
可爸媽在看到我簡陋雜亂的辦公室後滿臉失望。
當即表示要把沈氏交給沈知夏打理。
“我們是大公司,不是你一個打工的底層人管理得了的,你妹妹我們從小就在培養,能力比你出眾很多,公司交給她我們放心。”
我並不介意他們在我三歲走丟沒多久就領養了沈知夏的事。
可在我回沈家後,他們處處偏心沈知夏,拿我當外人一樣防著。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他們對我沒有多少感情,反倒是對領養的沈知夏傾注了全部心血。
因此,我也沒有告訴他們我創業成功的事實。
見我神色有所鬆動,沈知夏越發得意,
“你還不知道吧,爸媽聽說你廢了之後,立刻就改了遺囑。”
“把原本打算給你的一家小公司也收回了,以後每月隻會給你兩千塊生活費。”
“沈知阮,就算你是沈家的真千金又怎麼樣,就算是下輩子你也鬥不過我。”
聽到她的話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對我來說這確實是下輩子。
傅硯深皺起眉頭,“知夏,你就別刺激她了,要是把她刺激傻了還怎麼讓她參加我項目的投資晚宴。”
聞言我抬眼看他,“傅硯深,你真的想讓我去?”
他倨傲抬頭,“當然,你還不知道吧,我跟知夏準備在晚宴上宣布我們訂婚的消息。”
“要讓別人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他們才會理解我另娶,才不會在我背後閑言碎語。”
“而且何總也會參加,我還托他給未來科技幕後真正的大佬阮總也遞了一封請帖。”
“你要是不去不覺得可惜麼,這恐怕是你這輩子最後能見到成功人士的機會了。”
我淡淡一笑,“好,我會去。”
傅家沈家對外放出阮總要來參加晚宴的消息。
宴會這天,酒店門口衣香鬢影,豪車雲集。
這位在短短幾年內將未來科技做到行業頂尖的女總裁,從未在人前露過麵。
因此,豪門們都爭相趕來想要見她一麵。
我坐在輪椅上,由助理推著來到門口。
跟賓客打招呼的傅硯深見到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來到我身邊低聲指責,“你窮到連身好點的禮服都買不起?穿成這樣,是存心要讓我難看?”
我沒有理他,而是看向不遠處。
時隔多日,我也終於見到了我那從未來探過病的父母。
我爸看見我立刻板起了臉,沉聲嗬斥,“廢物,還嫌不夠丟臉?誰讓你來的?”
我不由分說遞上邀請函,“當然是你們請我來的。”
4
我爸看見邀請函頓時愣住。
傅硯深一把奪過打開確認,隨後厲聲問我,
“沈知阮,我給未來科技總裁的邀請函為什麼會在你這裏?”
我一臉淡然,“是助理給我的。”
傅硯深漲紅了臉,“你裝作認識何總還不夠,現在還找人仿造邀請函?”
他聲音很大,立刻就引來賓客的駐足。
“這不是沈家那個認回來的女兒嗎?怎麼成殘廢了?”
“還冒充未來科技的總裁?我大老遠來這裏可不是為了看她這個冒牌貨。”
更有人大聲問我爸,“沈總,你不會是請不來正主,就找你女兒冒充吧。”
我爸氣得狠狠打了我一個耳光。
助理皺眉想要幫我解釋,我抬手製止。
摸了摸火辣辣的臉,我低頭一笑,
“原來你們就是這麼歡迎我的。”
我爸還想打我,卻被我媽拉住。
他轉而瞪著我,“知道你委屈,但也不該在這個時候鬧,今天是硯深跟知夏的大日子,你不該讓他們下不來台。”
傅硯深也適時開口,“是你自己主動提出離婚的,我現在跟知夏在一起光明正大。”
“而且,我也說了讓你參與我的醫療項目,負責治好你,是你自己不願意,怪的了誰。”
那些賓客一聽頓時以為,我這是因為離婚不甘願,所以今天跑來鬧事。
“也不嫌自己給沈家丟人。”
“但凡為父母考慮一下,都不會出現在這裏鬧。”
人群後方開始喧鬧。
在眾人的簇擁下,何璋的女兒跟沈知夏一起走了過來。
沈知夏看著那張邀請函嗤笑,“姐,你上哪弄的,這邀請函仿得還挺真。”
何璋的女兒眯眼看著我,滿臉不屑,
“這年頭什麼阿貓阿狗都來冒充總裁了,我爸可從來沒說過,自己的頂頭上司是一個殘廢。”
她話音剛落,圍觀的賓客捂著嘴笑成一片。
六歲的女兒傅子瑩從人群中衝出來狠狠踢了我一腳,大叫,
“我才不要你這個殘廢當我媽媽,我要知夏阿姨做我媽媽。”
看著在我麵前大吼大叫的她,我不禁想起以前把她抱在懷裏的時候。
那時,傅硯深整天呆在實驗室。
我不忍心把還是嬰兒的她全權交給保姆照顧。
所以就把辦公室搬到了家裏,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她。
可在傅硯深看來,我是無所事事不務正業,整天對我冷嘲熱諷。
傅子瑩耳濡目染下,跟我說話的語氣漸漸跟傅硯深一模一樣。
沈知夏笑著將傅子瑩抱起,傅硯深也一臉笑意地站在她們身旁。
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我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他們確實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爸當眾宣布要把沈氏全權交給沈知夏管理。
似乎是為了消除我的出現給周家帶來的不良影響,他一再承諾,
“大家放心,我肯定是把自己的家業交給有能力的那個,硯深也還是我們沈家的女婿,傅沈兩家的聯姻也還做數。”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何總來了。”
眾人回頭,看見何璋正滿頭大汗地給身後氣質不凡的中年男人開路。
沈知夏急忙撥開人群,走上前一臉諂媚地說,
“何總,這位想必就是未來科技的阮總吧。”
何璋不耐煩瞟她一眼,“說什麼呢,這位是阮總讓我請的貴賓。”
何璋說完推開她徑直來到我跟前,彎著腰對我說,
“阮總,您讓我請的客人已經請到,就是路上有點堵車,所以來晚了。”
他剛說完,那位中年男人的身後又走出來一個年輕男人。
他走上前來開玩笑般踢了踢我的輪椅,笑著說,
“沈知阮,你的腿不是好了嗎?怎麼還坐在輪椅上呢。”
我聞言也笑了,“確實,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你。”
說罷,我就在縱目睽睽下,站了起來。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