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出去一瞧,放在儲藏櫃角落的幾百封信件已經被他撕個粉碎。
雪片的紙片落在地上,像送葬的紙錢。
隻剩下一個完整的信封,孤零零地躺在沈逸腳邊。
那上麵的大簇玫瑰我很熟悉,是十六歲的沈逸親手畫上去的。
那時候,他為了追我,每天風雨無阻等在我放學的路上。
隻為親手把禮物和情書交給我。
還記得那時的他,眉梢眼底溢滿溫柔,聲音也軟得像棉花糖:
「明月,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好看,我有多喜歡?」
而現在,他瞪著我還沒來得及披上浴袍的身體,直接彎腰吐了出來:
「你踏馬的光著身子幹什麼?還顯你那身肥肉不夠惡心嗎?」
還在滴水的發梢冰冰涼涼地貼在脖頸,激起一陣寒意。
沈逸又衝著我不耐煩地吼道:
「還杵在這幹嘛?不知道天熱小雪嗓子疼嗎?趕緊去做些消暑的清涼茶來。」
我忍不住冷笑道:
「嗓子疼不是因為天熱吧?而是你技術太差,她又不得不演,叫得太大聲了吧?」
沈逸頓時大怒,直接上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雙目赤紅,一臉凶狠。
「你有種再說一遍!」
我被他抵到牆上,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
「怎麼,說中了你的心事?」
他與我對視半天突然笑了:
「許明月,既然你這麼牛,那不如明菲上學的錢你自己付如何?」
我微微一怔,蜷起微顫的手指。
到底多年夫妻,我了解他的痛點,他也知道我的軟肋。
明菲是我的親妹妹,比我小八歲。
一直在國外讀書。
自從嫁給沈逸後,我就辭去工作,當起了全職太太。
這些年,明菲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沈逸在付。
他當然能用這個來威脅我。
我甩開他的手,向廚房走去。
他在身後不屑地笑出聲:
「看她那背影,跟座山一樣,還有什麼臉麵活著啊?」
那天晚上,我流了一整夜的淚。
卻不是為了沈逸,而是為了自己。
那段互相奔赴的過往仍舊是我青春裏最純粹的回憶。
如今被他輕易否定,似乎也在糟踐我當年那顆滿懷真摯的心。
因為沒睡好的緣故,第二天起床,我感覺頭昏昏沉沉的。
突然接到沈逸的電話。
他口氣破例的溫柔,詢問我是否有時間給他送一份落在家裏的資料。
擔心我若不同意他又會整什麼幺蛾子。
我想了想還是拿著資料出了門。
可來到公司樓下,才發現整棟大樓停電。
電梯也不能用。
無奈,我隻能順著安全通道一路往上爬。
用青銅秤換過來的00斤肥肉沉甸甸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辛苦。
才爬到三樓,我的眼前就一陣陣的發黑。
爬到十樓,我的膝蓋開始刺痛,樓梯上灑滿了我的汗水。
我長出一口氣,繼續向上爬,疲憊和悶熱重重包圍而來。
隻能靠把指甲扣進掌心才能勉強保持清醒。
好不容易爬到三十三樓,我終於忍不住跪在公司門口幹嘔。
喉嚨裏全是血腥味。
旁邊的電子屏上突然開始播放畫麵。
赫然是我千辛萬苦爬樓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