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拎著一大袋紅燒豬蹄走進來。
女人連忙裝好肚子,換了副笑意盈盈的嘴臉迎了上去。
我從牆角翻下來。
看著爸爸和奶奶殷勤地忙裏忙後。
在這個家十幾年,我從沒見過他們這麼和善的樣子。
“小雨啊,快來吃肘子!”
女人見我呆在門外,熱情招呼了一聲。
我想起她剛才說的話。擔心她給我下藥,躊躇著不敢上前。
爸爸突然從背後狠狠踢了我一腳。
“麗麗阿姨叫你呢,你他媽是聾了嗎?”
他又轉頭對女人殷勤笑道。
“這孩子從小就皮,不打不長記性,你不用管她!”
女人撇了撇嘴,自顧自地抓著肘子啃起來。
我突然覺得,比起爸爸,她看起來似乎也沒那麼可怕。
又過了幾天,爸爸終於說媽媽要回來了。
那天,我換上最新的衣服,頭臉收拾幹淨。
早早坐在院子門口等著。
那個女人也被爸爸找了個借口送到鎮上逛街去了。
可快等到了下午,還是沒能見到媽媽的身影。
爸爸在院子裏來回踱步,大概是擔心女人回來和媽媽撞上了。
眼瞅著又要把氣發在我身上。突然,門口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
“小雨?”
我連忙跑過去,媽媽從一輛灰色麵包車裏走下來。
一身素色大衣,用頭巾包著臉。她整個人看起來瘦瘦小小,比我想象中年輕很多。
我一把抱住她,原來媽媽的懷抱這麼溫暖呀。
仿佛一下就把我經曆的所有冰霜都融化了。
媽媽緩緩摘下頭巾,她摸了摸我的頭,眼睛裏滿是心疼。
“小雨,你在這裏受苦了啊……”
我連忙搖頭。我想說,隻要以後能和媽媽在一起,受再多苦我都是願意的。
接著她和爸爸、奶奶進了主屋。
媽媽讓我一個人在外麵玩會,我高興地答應了。
但我沒有貪玩,我把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都收拾到一個袋子裏。
最下麵還放著我精心挑選好的紅杏。
馬上就要開學了,我把早就做完的寒假作業也放了進去。就算轉學也要交作業的吧?
我心裏正盤算著,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爭吵的聲音。
爸爸怒吼著。
“於彩琴,你今天不管說什麼,都得把她給老子帶走了!”
奶奶也扯著破鑼嗓音。
“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蹄子,我們老江家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當年你一聲不吭跑了,把這個禍害留下來,現在還想一個人享福嗎?”
“我今天把話撂在這,你要是不帶走她,就等著我們把她活活打死,丟在山裏喂野狼……”
然後,我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平靜而疏離。
她好像在說什麼違法、坐牢、給錢之類的話。
爸爸和奶奶逐漸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