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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6

已經半年沒有主動找過我的夏瑩瑩忽然約我喝下午茶。

不僅約了我,還約了我們大學共同的室友李敏和蔣佳。

聚到一半,她突然給我們發喜糖:

「我的朋友圈你們也看到了,我新處了個男朋友。」

「帥氣多金還體貼,這次出差帶回來兩顆寶石送給我,寓意我們心連心,不分離。」

「我決定嫁給他。」

李敏和蔣佳不知情,很誇張的又是羨慕又是恭喜。

我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裝。

她也看著我,說:

「曉菲,知道為什麼我半年來沒有主動找過你嗎?」

「因為你不信任我,覺得我做了你老公的助理,就會跟你老公有一腿。」

「現在,我都要嫁人了,你該相信我了吧?」

李敏和蔣佳也說:

「大學期間你們兩個之間最要好,曉菲,別為了一個男人,讓姐妹之間出現齟齬。」

明明是她做賊心虛,現在倒打一耙,說是我懷疑她。

還要做出這自證清白的樣子,聯合室友一起來討伐我。

我抿了一口茶,輕輕地說:

「你男朋友的名字,不會是叫周敘吧?」

夏瑩瑩臉色閃過一絲慌張,愣住了,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李敏和蔣佳看氣氛不對,勸我:

「別開這種玩笑,周敘可是你老公。」

我看著呆愣在那裏的夏瑩瑩,繼而冷笑道:

「周敘沒有跟你說過,同款雪山之巔心形寶石,他也送給了我麼?」

笨蛋美人夏瑩瑩眼前的天塌了。

周敘肯定沒跟她說過,要不然,她也不能發這種朋友圈特地屏蔽了周旭,而故意沒有屏蔽我。

我湊近夏瑩瑩耳邊:

「既然你決定了要嫁給他,到時候結婚別忘了喊我,我給你們隨一份大禮。」

夏瑩瑩緩了半天,被李敏和蔣佳兩雙眼睛盯著,忽然脫口而出:

「是又怎麼樣?你抓不住你男人的心,這個人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原來她是這樣想的。

本來不想再跟她說什麼,不過看到她這麼無恥,我就再問了一句:

「周敘偷了我一套價值上百萬的珠寶首飾,是送給你了嗎?」

7

身上已經臟了的人,再潑多少臟水她都得接著。

這種事情,夏瑩瑩解釋是解釋不清楚的。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周敘偷我珠寶,我知道當然不是送給夏瑩瑩,他著急把公司救回來,肯定是拿去抵債了。

可夏瑩瑩偏要自證,她當著我們的麵打電話給周敘,開免提:

「周敘,我看到你今天提了一套首飾來公司,你背著我送給哪個狐狸精了?」

「你今天跟我說清楚,否則沒完。」

「我就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能背著曉菲找我,就能背著我出去找別的女人。」

「永遠不知足……」

周敘寵溺地語氣打斷她:

「乖,別鬧,沒有送給別的女人,這套首飾是曉菲的,我拿過來抵債應急用,你要是喜歡,到時候贖回來送給你。」

「我說過,曉菲有的東西,我會努力讓你都有。」

夏瑩瑩完全沒意識到她這是在做什麼,看向我們三的目光坦蕩無比,那意思是,你看,我就說了沒有送給我,我沒有拿你價值百萬的珠寶首飾。

李敏和蔣佳吃瓜吃得驚到無語。

我也很好奇,她以前不這樣啊,是被周敘一步一步寵得這麼蠢的嗎?

我打斷周敘的告白:

「周敘,我是曉菲,首飾是我媽給我的,如果還在你手上,還回來還來得及。」

「要不然,價值一百多萬,你自己數數要判多少年。」

周敘:……

周敘:「夏瑩瑩你腦子被豬啃了是吧?」

「你到底怎麼想的?幫著曉菲來套我的話?」

「曉菲,你聽我解釋……」

8

原本我想直接報警把周敘送進去蹲幾年的。

但首飾是我媽送給我的,我舍不得那套首飾真弄丟了,於是借夏瑩瑩來敲打他。

誰知他膽子挺大,還是把首飾賣了錢給公司還債。

我果斷報警。

有了那通電話,人證物證俱全,周敘也承認首飾是他拿了。

但他有另外的說辭:

「警察先生,我和林曉菲是夫妻,我拿的是我自己家裏的東西,如果拿自己家裏的東西也算偷的話,那這個世界上的人,豈不是天天都在偷東西?」

警察聽了也很無奈,看向我:

「林女士,你有沒有什麼憑證可以證明這是你的個人財產?」

沒有,這是我媽送給我的新婚賀禮,不是婚前所贈,屬於婚後所得,沒有表明單獨贈予我的書麵協議。

婆婆很得意:

「就是,有憑證你就拿出來,沒有憑證,空口白牙告我兒子偷東西,這是誣告,我們要求賠償精神損失費。」

「兒子你別慫,她要是敢不拿精神損失費,我立馬從村裏搖兩車人過來,去她爸的公司裏鬧。」

「有錢就能隨便欺負人是吧?天天對我兒子橫挑鼻子豎挑眼,早看你不順眼了……」

警察看不下去,出聲喝止:

「耍無賴是吧?當我們警察不存在?」

「人姑娘首飾被你兒子偷了,不說給人姑娘道個歉,好好求個諒解,哪來的臉要精神損失費?」

「雖說這是你們的家事,但有必要非要挑戰做人的底線麼?」

婆婆悍勇,根本不聽警察在說什麼,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訴周敘在這個家受到的委屈。

真是看不出來,周敘連給我倒杯茶這種事情,還跟他媽訴過苦呢。

警察被我婆婆一哭二鬧地鬧得頭疼不已,場麵一度混亂。

我看著周敘,問了他最後一句:

「我媽送給我的那套首飾,你到底能不能還回來?」

周敘深吸了一口氣:

「曉菲,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沒辦法弄回來了。」

行,既然是這樣,那我也拋下心中最後一點沒用的仁慈。

我找出結婚錄像,當著警察的麵播放,畫麵裏媽媽的聲音非常清晰:

「曉菲,這套首飾是媽媽找王老先生親自打造的,上百萬的珠寶用料就不說了,王老先生這工藝就價值連城了,今天送給我的女兒,在座的人都是見證。」

「周敘你可別打這套首飾的主意啊,這是我送給我女兒的……」

接下來是賓客們的笑聲。

媽媽已經去世了,她沒有留下單獨贈予我的書麵協議,但在錄像視頻裏,她的意思是表達得很清楚的。

看到影像的瞬間,有恃無恐的婆婆和周敘都慌了,開始攻擊這份資料是假的。

資料是不是假的,他們說了可不算。

確認影像資料的真實性後,警察認可這份視頻證據,在婆婆的哭天搶地中,把周敘拷走了。

9

價值上百萬的珠寶,數額特別巨大,如果我不鬆口,周敘將麵臨十年以上的判刑。

兩害相權取其輕。

調解室裏,公公提出隻要我肯簽下諒解書撤訴,他願意去籌款把首飾贖回來。

家庭成員之間的偷盜,說到底還是家事,隻要得到家屬諒解撤訴,就不會被追責。

周敘坐十幾年牢和要回我媽送給我的首飾之間,兩利相權取其重,我自然是要拿回那套珠寶首飾。

公公婆婆哭哭啼啼地說著願意籌款,但他們哪有那麼多的積蓄。

婆婆也是能屈能伸,又是下跪又是磕頭,求著要我掏錢,並在我麵前起誓,隻要我救他們這一遭,他們老周家,就隻認我這一個兒媳婦,再高的高枝,都休想進他們老周家的門。

說實話,如果這首飾我能去贖的話,我還費這麼大勁跟他們在這調解?我直接就讓周敘坐牢了。

拿到首飾的劉仁,首飾到手就立刻找了專家去鑒定,專家的話和我媽的話毫無二致,珠寶用料尚有價可循,就是王老先生在這套首飾上的工藝和用心,根本無法估價,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且劉仁已經知道這珠寶是我林家所有,自然是坐地起價,現在用錢,根本贖不回來。

好在周敘當時將珠寶押給劉仁的時候,想著以後要贖回來送給夏瑩瑩,所以留了一手,現在也就隻有周敘能把這首飾贖回來。

就看周敘能不能出得起代價。

調解這麼久,周敘一直沒有說話。

他在權衡,最終,他提出條件:

「曉菲,我知道那套首飾對你來說很重要,隻要你答應我把公司剩餘的債務清了,我就去把首飾贖回來。」

10

人一旦被利益驅使,終究要變得麵目全非。

我看著眼前的周敘,和學生時代的意氣風發簡直是兩個模樣。

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他變成了自己以前最不齒的樣子,但事實就是如此,鋌而走險、利欲熏心。

我問周敘,我們為什麼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周敘沒回答,一直站在周敘身邊沒說話的夏瑩瑩,這時看著我,說:

「曉菲,你自以為有錢又聰明,什麼時候都高高在上的,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討人厭吧?」

「你以為大學時候我們之間真的要好嗎?」

「我對你好,不過是看在那些名牌化妝品和包包的份上。」

「你以為周敘真的愛你嗎?」

「你對她來說,是他平步青雲的跳板。」

「你們簽婚前協議的算計嘴臉,早就讓周敘感到惡心。」

「你們結婚了,他還是要低姿態地哄你,生怕你一個不高興,他公司的訂單就會減少。」

「你有沒有認真思考過,你們之間的關係,真的是夫妻嗎?」

「曉菲,他伺候了你三年,給他公司清債,幫他渡過難關,是你應該給的,也是他應得的。」

「我再告訴你一句話吧,大學時候我和周敘就談戀愛了,隻不過想借你往上走一步,就隱瞞了我和他之間的關係而已。」

「我們之間,真正論起來,你才是第三者啊。」

「你平生最痛恨小三,現在發現自己才是小三,怎麼樣?開心嗎?」

原來周敘並沒有變,而是,他不裝了。

指尖將手心嵌得生疼,我就那樣定定地看著他兩個人。

眼瞎心盲,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11

我也佩服自己還能笑得出來:

「周敘,你在我這裏賣了三年,現在我告訴你,你配不上你要的價格。」

「所以,你就在這裏,把牢底坐穿好了。」

「我媽送給我的首飾很多,有王老先生工藝的,也不止這一套。」

「另外,我再告訴你一句話,我們林家是有錢,但是,這些錢,跟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一個人不能既要又要,既想要和夏瑩瑩之間的愛情,又想要我林家的榮華富貴,你也配?」

「我會站在這裏,是看在夫妻三年的情分上,來給你機會,不是來受你要挾的。」

周敘被我激怒了,他終於看向我,冷冷的、緩緩地說出幾個字:

「你好好想清楚?」

我對視著他冰冷而憤怒的眼睛,用警告的語氣說:

「是你,好好想清楚。」

在我要放棄那套首飾的時候,公公和婆婆的臉色就已經變了,他們知道,沒有什麼能夠要挾了。

婆婆看著和我對視無動於衷的周敘,不得已勸道:

「我的兒,老話說商人重利,在她眼裏,她媽媽送的首飾再重要,也沒有她的錢重要。」

「你可不能犯傻,你要是真在這坐十幾年的牢,你那公司肯定也不在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你可不能真坐牢啊。」

夏瑩瑩這時也慌了:

「周敘,我們不求榮華富貴了,我隻要你人好好地就行。」

「我們還年輕,你不坐牢,我們還有機會東山再起啊。」

公公也語重心長地勸。

周敘閉了閉眼,然後自嘲地笑了一聲:

「林曉菲,你贏了。」

12

我贏了什麼?

贏了他三年的虛情假意?

還是贏了他一個來自雪上之巔的心形石頭?

說到這個心形石頭,那天被婆婆看到了,她還傷心地嚎了一嗓子,說周敘是她生的她養的,都沒送過這種有紀念意義的東西給她,養大個兒子便宜了我。

現在我把周敘送給夏瑩瑩,連同公公婆婆一家,都便宜夏瑩瑩好了。

婆婆和公公賴在我的房子裏不走。

我喊了搬家公司的人上門去趕人,一進房子傻眼了,怎麼一眼看去好幾個陌生人?

婆婆訕訕地說:

「房子這麼大,房間也多,就我們兩個住著,多浪費啊,就招了幾個租客來,收點租金過日子。」

我可真是眼皮上掛鑰匙,開了眼了,從來沒見過這麼離譜的人,把房子租出去,連問都不問過我這個房主一聲?

到底是哪家中介接的活,房產證都不看就幹出這種缺德事?

周敘和夏瑩瑩兩個趕到這裏的時候,我正在現場發飆,讓搬家公司的人,把房子裏不是我的東西都扔出去。

婆婆搶得住這件護不住那件,公公站在樓梯口一根接一根抽煙,唉聲歎氣地等周敘來。

租客們在罵娘,鬧鬧嚷嚷地找公婆要說法:

「不是你們的房子,你出租個什麼鬼?賠錢……」

這場麵亂得,周敘都皺起了眉頭,罵他爸:

「我媽拎不清也就算了,怎麼你也胡攪蠻纏地把房子租出去了?」

「這下子怎麼收場?」

他爸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哪裏受得了周敘罵他,爺倆個你一句吼過來我一句吼過去就差打起來。

婆婆看到夏瑩瑩,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就是我兒子出軌的對象是不是?」

「什麼話也別說,我同意你進我們老周家的門,現在你趕緊拿套房子出來安頓我們。」

夏瑩瑩一臉懵逼:

「不是,阿姨,我才畢業三年,我還沒賺到一套房子的錢呢,我哪有房子?」

婆婆也懵了,臉上的失落藏都藏不起來:

「你沒有房子?那你嫁不了周敘。」

「我家周敘,是要娶有房子的女人的。」

「二婚絕不能比他現在不要的這個女人條件差。」

「要不然,我們的臉麵往哪擱?」

13

婆婆和公公很沒有臉麵地被我掃地出門了。

不僅如此,我還花錢請了他們村裏好幾個熱心八卦的村民來圍觀。

甚至請了個大嘴司儀當著大夥的麵,把他們家的無恥行徑編成段子說了一遍,以防以後我被他們家潑一身臟水。

這下子他們在熟人麵前丟夠了臉,也沒臉再回到村裏去,周敘隻能暫時給他們租了個房子安頓下來,又賠了幾個租客一大筆錢,把身上那點積蓄全偷空了。

周敘說我把事情做得太絕,羞辱了他爸他媽,讓他這個做兒子的很難做人。

就這麼順順當當地離婚,他心裏的氣順不下來。

他說他用他嘔心瀝血經營了三年的公司,從劉仁那裏換回了我的首飾,我應該感恩。

現在他一無所有,無論如何,離婚我都得給他們一套房子,讓他們在這個城市有個安身之處。

畢竟農村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這話像極了婆婆的無賴撒潑。

隻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笑笑:

「我不著急離婚,我們也大可以不離,我甚至可以等到喪偶。」

「就是,夏瑩瑩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就是私生子了。」

「我可以等,夏瑩瑩能等嗎?」

周敘氣得咬牙切齒:

「夏瑩瑩連懷孕的事情都被你套出來了?」

「大學的時候她就被你騙得團團轉,她就是太單純了。」

「林曉菲,你用八百個心眼子來欺負她,有意思嗎?」

不是,聯合用八百個心眼子來欺負我的人,不是他們倆嗎?

倒打一耙,有意思嗎?

隻是我萬萬沒想到啊,夏瑩瑩居然打胎了。

14

婆婆依舊是提著一籃子雞蛋上門:

「曉菲啊,周敘是錯了,但是男人嘛,總歸會犯點錯。」

「當年周敘他爸也出過軌,咱做女人的,忍忍就過去了。」

「周敘他爸不也回歸家庭了?周敘也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和周敘他爸,是站在你這邊的。」

「昨天我們已經背著周敘,把夏瑩瑩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架到醫院去做了流產手術……」

她說什麼?

我快要喂到嘴裏的葡萄,掉地毯上去了。

天哪,這一家人這麼野蠻粗暴,還是早點遠離為好。

我訥訥地問:

「不是,做流產手術要簽字的,你們是怎麼逼她簽字的?」

婆婆口氣凶狠:

「周敘他爸說了,誰敢阻擋周敘的榮華富貴,他就殺了誰,反正他也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一命換一命,用他的命換周敘下半輩子的優渥生活,值。」

我聽得後背寒毛直豎,就那樣愣愣地看著她。

婆婆又笑:

「曉菲,你放心,我們窮苦人家,不過是求口飯吃,不是被逼急了,不會幹傷天害理的事。」

「我們家的兒媳婦,我隻認你一個人,我跟你保證,以後周敘再也不會出軌。」

所以,她的意思是,我沾上了他們,就像是沾上狗皮膏藥,甩不掉了是嗎?

15

敲門聲響起,婆婆瞥了一眼門口,說:

「去開門吧,可能是你公公來了,他這個人從來不會認錯的,今天你算是有天大的麵子了,他來代替周敘跟你認個錯。」

我心裏咯噔一聲。

這哪是來給我認錯啊,這分明就是來威脅我啊。

我起身走去開門。

很意外,門外站著的,不是公公,而是周敘。

他紅著一雙眼,表情扭曲得嚇人。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卻被他抓住了肩膀。

他那樣子像要吃人,我嚇得想喊保鏢,他卻突然說:

「林曉菲,帶上證件,走,去領離婚證。」

我有點懵,他們不是下半輩子都要訛上我了嗎?

怎麼會這麼爽快?不會又是給我挖了什麼陷阱吧?

他看我愣在當地,直接大吼:

「去拿證件,離婚冷靜期三十天已經到了,現在就去離婚。」

我訥訥轉身,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那邊婆婆一個箭步竄出來,連哭帶嚎的:

「你要是敢為了那個賤人跟曉菲離婚,我和你爸兩個人,就死給你看。」

周敘看著婆婆,咬牙切齒:

「那你們就去死好了。」

「你們殺了我的孩子,你們這兩個殺人凶手,去死啊,去啊……」

……

他們內訌了。

16

離婚證拿到手的那一刻,我還感覺像在做夢。

擺脫這一家人,簡直就是我新生的開始。

走出民政局後,周敘喊住我:

「林曉菲,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討厭別人求我,那意味著我又得吃點虧。

但我還是想聽聽他要求我什麼事。

我停下腳步,站在那裏,等他繼續往下說。

這段時間沒有正眼看過他,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發現他整個人都很頹廢,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不,像是生了一場重病。

才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頭發也在這短短的時間,白了不少。

他說:

「曉菲,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和事,就是夏瑩瑩和那個公司。」

「夏瑩瑩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她這次流產傷了根本,我們以後不會有孩子了。有這樣的下場,是對我錯誤的懲罰。」

「但是那個公司,除了我的嘔心瀝血,還有林家的資源扶持,現在劉仁用計隻花了一百萬,就把公司收購過去了,我真的意難平。」

「曾經我期望過把公司做上市,這個公司傾注了我所有的夢想,我不想看到它被劉仁撿便宜。」

「我知道你有辦法,你能不能接過那個公司,好好經營?」

我站定,看著他,平靜地說:

「其實,在看到夏瑩瑩發的朋友圈裏的心形寶石之前,我是決定要拿錢出來救公司的。」

「其實你隻差一步就成功了。」

「周敘,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的安排?」

「不擇手段什麼都想要的人,注定要一無所有。」

「所以,我也不能逆天而行,我對公司經營不感興趣,所以,你的拜托,我不能答應你。」

但是,劉仁很快就會發現,周敘的公司到他手裏,隻會讓他血本無歸。

林家的資源,不是什麼人都配用的。

周敘自嘲地笑了笑:

「林曉菲,你總是這麼心狠。」

我擺擺手,並不在乎。

如今我隻慶幸自己,終於擺脫了這一家人。

我還是沒有想到,就在這時,前公公拿著刀殺過來了。

17

我的保鏢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如臨大敵地把我圍了個水泄不通。

前公公見威脅我是沒戲了,直接走到周敘麵前,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說周敘如果一心要娶夏瑩瑩讓他們家絕後,他就要血濺當場。

周敘崩潰大哭,怒斥他爸的種種惡行,說如果不是他爸強行把夏瑩瑩拖去流產,他們家又何至於絕後……

父子倆大鬧起來,各種臟話不絕於耳,前公公手上拿著刀的緣故,保安也不敢太上前勸架,遠遠地站著報警。

警察還沒來,兩個老人和幾個年輕人攙著虛弱的夏瑩瑩出現了。

老人是夏瑩瑩的父母,一到現場就哭天搶地地問周敘和他爸要說法,憑什麼好端端的女兒,就被他們強製拖到醫院去流產?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字字泣血,句句誅心。

把附近的人都吸引了過來看熱鬧,場麵混亂得像一鍋粥,前公公於混亂中沒有守住手裏的刀,被夏瑩瑩的老父親搶在手裏,揚言要把周敘和周敘他爸當場砍死……

我戴上墨鏡,在保鏢的簇擁下上車,遠離是非現場。

正要關上車門,混亂的現場中忽然出現一聲慘叫。

18

前公公被砍死了,周敘也受了傷。

砍人的是夏瑩瑩的老父親。

接受采訪的時候,他淚流滿麵:

「我的女兒從小優秀,是村裏唯一考上重點大學的女孩子。」

「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培養她出來容易嗎?」

「他們那一家,欺騙我女兒的感情不說,還慘絕人寰地拉著我女兒去醫院強迫她墮胎,導致她將終身不育,這樣的惡人不死,天理難昭。」

「我知道我會被判死刑,但為了我的女兒,我不後悔。」

……

夏瑩瑩後悔了,她說如果她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當初她一定不會愛上周敘。

兩家從此結了世仇,她和周敘也緣斷於此。

一年後,周敘的母親染病去世,胡子拉碴的周敘爬上了這座城市最雄偉的大橋,縱身一躍。

他寫了一封遺書,是給夏瑩瑩的。

裏麵是力透紙背的六個字:

對不起,我愛你。

夏瑩瑩把那封遺書展示給她在村小教的小學生看,說:

「女生們都給我記住了,當你聽到男生跟你說這些的時候,那將是你不幸的開始。」

那時我正在村小捐書,剛好看到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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