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過年回家,相親對象送我一塊通體翠綠的玉牌。
所有人都對著那塊玉牌讚不絕口。
「樂樂,這玉牌可是難得一見的鳳牌啊!一龍一鳳湊一對,你那個對象可真是拿你當寶了!」
可開學回來,舍友卻看著我的玉牌神色一變:
「樂樂,你的這塊牌,是鬼牌啊!」
「鬼牌附身,精血上祭。等你貼身攜帶三十天,就跟人家結冥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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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回來,我喜滋滋地戴著玉牌回了宿舍,舍友一看,紛紛圍了上來。
蔣軒彤驚訝地說:
「樂樂,你這玉牌,老貴了吧!」
林芳也湊了過來,語氣發酸:
「這種水,這顏色,那得是香港拍賣會拍賣的料子!徐樂樂,你不會買的假貨吧!」
我拍開她的狼爪,美滋滋道:
「去去去!什麼假貨!這可是遲崢送給我的!」
「這玉牌不僅僅是貨真價實的A貨,還是塊鳳牌呢!據說龍牌和鳳牌是一對,男生送女生鳳牌,就代表他承諾一輩子不分手,否則天誅地滅,永不超生!」
舍友們更是驚訝又羨慕:
「這麼厲害?」
「對了,你過年回去見了遲崢,他怎麼樣啊……」
遲崢是住在隔壁宿舍的陳冉的發小,和我是同鄉。
因此,介紹遲崢給我的事,宿舍所有人都知道。
單身狗的她們,都十分關心我相親的經過。
我剛要含羞帶怯地分享照片給她們看,這時候,錢小文推門進來了。
她是個有點特殊的女孩子。
人瘦瘦小小的,文靜到有些陰沉,並不愛和我們一起玩鬧。
然而,當看到我脖子上的鳳牌的時候,她卻臉色變了。
一下子衝過來拽住了我脖子上的繩鏈:
「樂樂,你為什麼戴著這塊牌?」
蔣軒彤和我關係最好,當下便得意地將我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
可是,錢小文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放鬆。
她一雙黑的嚇人的眼珠子直直地看著我,語氣虛浮:
「可是,你的這塊牌根本不是鳳牌。」
「它是塊鬼牌啊!」
她拽著我的玉牌:
「你戴這個多久了?」
我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支支吾吾地說:
「小年的時候,遲崢送給我的。」
她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還差七天滿一個月。」
「鬼牌附身,精血上祭。等你貼身攜帶三十天,就得跟人家結冥婚了!」
2
錢小文的話硬控了我們好幾秒。
幾秒之後,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哄笑了起來:
「什麼神牌鬼牌的?錢小文,你鬼故事看多了吧!」
「就是,你是不是嫉妒樂樂有了個有錢的男朋友啊!」
錢小文看我們不信,情急之下,突然間一口咬向我的手指。
我痛的尖叫一聲,她卻沒有遲疑,下一秒便將我手指上的鮮血滴在了玉牌上。
鮮血剛剛滴落,便被那玉牌一下子吸收了進去。
隔著玉石,甚至能夠看到那滴血液在玉石裏流淌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鮮血才慢慢地消失。
可伴隨著鮮血融入玉牌,一陣怪異的臭味彌漫整個房間。
林芳最怕異味,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房間內的歡笑瞬間沒了。
錢小文指著那玉牌:
「玉牌是個媒介,將寄生者的精血輸送到帶著另一塊牌的施法者身上。等寄生者的精血被完全吸食幹淨,那個人便會徹底歸施法者所有。」
「你看看現在樂樂臉色這麼白,是因為她被吸食了太多精血,血氣不足才會變白啊!」
說到這裏,她甚至笑了一下:
「樂樂,這個施法者,搞不好就是你那個男友。如果我沒猜錯,當初他送給玉牌的時候,一定囑咐你要貼身佩戴,不能摘下,對不?」
我沒說話,但蒼白的臉色暴露了事實。
蔣軒彤戰戰兢兢地指著我:
「那……那樂樂……」
錢小文神色未變:
「既然都結了冥婚,那你覺得,樂樂還能活著嗎?她的魂魄和精血都會被吸收,死的時候無比幹癟,就像個樓蘭幹屍!」
「嘔……」
我和蔣軒彤都忍不住了。
吐完之後,我一把抓著錢小文的胳膊,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文,那現在怎麼辦啊?我不想死啊!」
錢小文皺了皺眉:
「我也沒有把握,去問問我姥姥,再跟你說。」
說完,推門就離開了。
錢小文走後,我們幾個人麵麵相覷。
就在這時,陳冉推門走了進來。
陳冉是我們同專業的同學,寒假回去見麵的遲崢,就是她介紹的。
她曾經多次跟我說,遲崢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高大帥氣,人品可靠,因為這個,我才會和他見麵。
可是,既然現在,既然那玉牌和遲崢都有問題,那麼陳冉?
我不敢想,低著頭沒說話。
陳冉倒沒什麼異常的反應。
她性格開朗,跟宿舍的幾個人都很熟,若無其事地說起了玩笑話。
蔣軒彤戰戰兢兢地問她這個玉牌是怎麼來的。
她便大大方方地說:
「哦,我那個發小,從小跟著他爸媽去緬甸賣翡翠去的。我可聽說,這玉牌可是他爸媽經商多年遇到過唯一的一對寶貝呢!」
「還沒結婚就送給你樂樂,樂樂,你這豔福不淺啊!」
說完,便笑笑離開了。
3
陳冉走後,蔣軒彤和林芳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
「樂樂,人家陳冉都說過了,這寶貝是遲崢他爸媽去緬甸經商時候淘回來的。這總不能有假吧?」
「就是,要我說,什麼神牌鬼牌的,那都是唬人的。錢小文見過什麼好東西,能懂這些?」
「行了,別說了。」
林芳的話說得太過直接,我聽了不太舒服。
不過,聽到陳冉這麼說,我也對錢小文的話產生了懷疑。
我戴這玉牌都二十多天了,什麼神啊鬼啊都沒撞見過!
難道她是嫉妒我有了個好男朋友,故意說出來嚇唬我的?
晚上,我照舊和遲崢視頻。
電話裏頭的他相貌英俊,看上去,根本不像什麼神神鬼鬼的施法者。
我本來想問些問題,但最後,還是咽進了肚子裏。
一直到晚上,錢小文都沒有回來。
熄燈之後,我也準備睡覺。
我一直好睡,戴了這個玉牌之後,更是沾枕頭就著。
然而今天,不知道怎麼的,躺在床上的我輾轉反側,想著白天的事兒,更是越想越覺得後脖子發毛。
我忍不住在心裏頭埋怨錢小文。
垃圾恐怖電影看多了,還說出來嚇人,真是的,害得我後脖子涼涼的。
等等……
我的心突然一沉。
怎麼我的後脖子,真的覺得有點涼呢?
此時的我側躺著,麵前就是宿舍的走道,背對著牆。
可此時此刻的我,卻感覺到,身後似乎有另外一道呼吸。
緩慢的,沉重的,在我背後一起一伏。
像是有什麼東西緊緊地貼著我,還不斷地在靠近。
我徹底地清醒了過來,雙手冰涼,甚至從後背都沁出冷汗來。
背後的呼吸聲越來越大,陰森森的感覺幾乎凝成了實體,摸上了我的後頸。
我用力地咽了口唾沫,不敢睜眼也不敢閉眼,更不敢轉過身去,隻能盡量蜷縮著身體,瞪著眼看向前方。
蔣軒彤和林芳就躺在我不遠處。
我做夢都想她們此時醒了,走到我麵前。
但是整個宿舍卻靜悄悄的,不僅沒有任何其他人的聲音,甚至兩個人在床上的樣子,我都看不清。
而就在這時,我的脖子感覺到一陣奇怪的觸摸。
那個東西,似乎真的摸到我身上了。
而伴隨著那觸摸,我突然感覺到身體一陣比一陣更加沉重,溫暖從身上飛快地撤走,就像那一滴被飛快吸走的鮮血一樣。
我突然想到,昨晚睡覺的時候,我把鬼牌轉到了身後。
會是……它嗎?
我不知道,就連頭腦都變得昏沉起來。
可我卻知道,此時此刻,如果真的昏迷過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就在我下一秒就要陷入昏迷之時,宿舍門突然打開了。
錢小文手裏拿著個什麼東西走了進來,抬頭看到我的方向,眼神頓時變了。
4
我都沒看清楚,錢小文便飛速地到了我的床上。
她什麼都沒說,直接拿出手中的銅錢,「啪」的一下貼在了我的額頭上。
我被她打得「啊」了一聲,但身體卻輕鬆了許多。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冷汗淋漓地不斷喘著氣。
此時,我才敢回頭看身後,可是身後隻有牆壁,哪裏有什麼靈異的東西存在。
「別看了,剛才鬼牌裏的東西快要出來了。」
錢小文剛剛打了那一下,似乎自己也累得夠嗆。
她一邊喘一邊說:
「現在還好,它回去了。」
她讓我將背後的鬼牌轉回來,但是我現在碰都不敢碰那個東西。
錢小文沒有辦法,遞給我一個小小的黃紙,讓我貼在鬼牌的一邊,就能延緩鬼牌吸食精血的速度。
「可是,為什麼不能拿下來呢?」
我捏著那張黃紙,百思不得其解。
「鬼牌認主,你戴了十幾天,它早就記住你了。不管你把它扔到哪裏,它都會出現在你脖子上,丟不掉的。」
她說到這裏,神色凝重:
「最後的這七天,是最重要的七天。每一天,鬼牌所吸收的精血都要比昨天多一倍。直到最後一天,讓你精血竭盡而亡。」
「我今天打斷了它的吸食,它肯定會反噬。這塊符紙可保你暫時無憂。」
「小文……那……那我怎麼辦啊……」
錢小文輕輕地歎了口氣:
「給你下鬼牌的那個東西,肯定是個能耐大的東西。我道行淺,沒辦法獨自處理那麼厲害的家夥,所以,我已經請我姥姥來了,等她來了之後,就有辦法了。」
我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將那塊小符咒貼在了鬼牌上。
說也奇怪,當符咒貼到鬼牌上後,我突然感覺身體輕鬆了很多。
我便問道:
「小文,那現在怎麼辦啊?」
「現在?先去睡覺唄!」
錢小文打了個大大的嗬欠:
「我跑了十裏地才找到畫符咒的材料,累得不行,先讓我去睡會兒。」
我好奇地問:
「什麼材料啊?」
「就……黑狗尿和蝙蝠屎。這大城市現在還哪裏有蝙蝠啊,太難找了。」
「嘔……」
5
經過頭天晚上的折騰,第二天我一天都沒什麼精神。
不過,雖然沒有精神,身體倒是覺得輕鬆了許多,比前幾天一直沉沉的感覺,好上了許多。
難不成,是昨天那鬼牌沒有吃到精血的原因?
我低頭瞅了瞅胸口,鬼牌正靜靜地躺在衣服裏麵。
我打了個哆嗦,卻始終不敢觸碰它。
錢小文和我們不同專業,一大早就消失了,我隻能跟著宿舍其他人去上課。
我問蔣軒彤和林芳昨天有沒有異樣,但是她們都紛紛搖頭。
蔣軒彤甚至打了個嗬欠:
「我上床就睡著了,一晚上都沒起夜,能有什麼異樣?」
「樂樂,你是不是讓錢小文的話給嚇到了啊!我跟你說,她那些話全都不可信的……」
正說著話,陳冉突然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隻是奇怪的是,她看到我們,卻不接近,隻眯著眼睛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芳好奇地問她看什麼呢,陳冉卻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上課的時候,她的信息卻發了過來:
【樂樂,你們宿舍的那個錢小文,有點問題。】
我正奇怪的時候,她突然又發了一條:
【我聽她們班同學說,她從小跟著她姥姥一起生活,而她姥姥專門靠坑蒙拐騙賺錢生活,她在她們班也是神神鬼鬼的。】
【她說的什麼話,你都不能相信,知道嗎?】
說完這句,還發了我好幾個聊天截圖,上麵都是之前錢小文怎麼裝模作樣騙人的事跡。
我越看越信,忍不住將昨天錢小文的事情說給了陳冉聽。
不過,我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說得太過具體,隻是說錢小文說那個玉牌有問題,給了我一張紙讓我貼上去。
她很快回了過來:
【你太傻了,你讓她給騙了。】
【如果我沒猜錯,她下一步,是不是要請她姥姥來了?】
我有點好奇,陳冉怎麼知道的呢?
下一秒,她的信息發了過來:
【先裝神弄鬼說你身上什麼東西不對勁,再給你個東西讓你戴著,再把姥姥請過來捉鬼,你想想,那些江湖騙子是不是都這麼做的?】
【樂樂,我猜,她下次聯係你,就會讓你單獨去她們家見她姥姥了。】
【樂樂,你長得好,你說,她對你是圖財?還是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