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蘇家嫡女,天生錦鯉血脈,能旺夫旺族,助人平步青雲。
上一世,我以此天賜之賦,嫁與病弱太子宇文淵為衝喜新娘。
他因我福運加持,頑疾漸愈,儲位穩固,終登九五。
我以為苦盡甘來,卻在他龍袍加身那日,被他親手下令,以妖言惑眾為名,綁上祭天台。
他身邊的林楚楚嬌笑著依偎在他懷中:「姐姐的錦鯉骨,可是妹妹重塑仙緣的大補之物呢!」
烈火焚身,錦鯉根骨被生生剝離,劇痛噬心。
宇文淵冷漠如冰:「你的福運本就該屬於楚楚,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
我蘇氏滿門,皆因我這「妖賦」被屠戮殆盡,血流成河。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被太後召見,商議我與太子婚事的那一日。
聽聞太後提及我那名滿京城的錦鯉血脈。
我匍匐在地,泣不成聲:「稟太後,民女並無甚錦鯉血脈,一切皆是鄉野傳聞,當不得真!太子殿下龍章鳳姿,天命所歸,何須民女這等虛妄之說錦上添花!」
太後眉頭輕蹙,顯然對我突然的自謙有些意外。
正當氣氛微妙時,宇文淵拖著病弱的身子踏入大殿。
「皇祖母,孫兒來遲了。」他行禮後,目光刺向我,「剛才在殿外,孫兒可聽得清清楚楚。」
「蘇晚晴,你當真以為故作謙辭,便能掩蓋你過往的巧言令色?」
「你蘇家屢次三番想攀附皇家,其心可誅!」
太後臉色微變。
我急忙解釋:「殿下誤會了,民女絕無此意——」
「誤會?」宇文淵冷笑,轉向太後,「皇祖母,此女心機深沉,慣會蠱惑人心。她今日否認,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話鋒一轉,語氣陰沉得可怕:「孫兒以為,當將其暫且軟禁於宮中偏僻處,令其好生反省。免得她再生事端,敗壞皇家清譽。」
他停頓片刻,話裏帶刺:「甚至牽連蘇家上下。」
我渾身一顫。
太後麵露不悅,顯然被宇文淵的話影響了判斷。
「太子言之有理——」
「太後!」我急忙開口想辯解。
宇文淵卻忽然上前一步,擋住太後的視線。他彎腰湊近我耳邊,聲音低得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
「蘇晚晴,別以為換了個開場,就能改變你的結局。」
我瞳孔一縮。他記得前世!
「你欠楚楚的,欠本宮的,這一世,本宮會讓你千倍萬倍地償還!」
「再敢耍花樣,天牢裏的剝皮抽筋之刑,本宮會讓你一一嘗遍!」
我渾身冰冷,幾乎要站不穩。
宇文淵直起身,對太後道:「若她不肯反省,孫兒建議,直接打入天牢,嚴審其居心!」
我強忍著戰栗,撲通跪倒在太後麵前。
「太後明鑒!民女若真有攀附之心,又豈會在您麵前否認錦鯉血脈?」我泣不成聲,「民女絕無攀附太子之心,懇請太後收回任何可能的'恩典',並允許民女即刻離京返鄉!」
太後神色緩和了些。
「淵兒,你太激動了。」太後抬手製止還要說話的宇文淵,「此事暫且作罷。」
「不過——」太後話鋒一轉,「蘇姑娘暫居京中驛館,不得擅自離京,待查明流言真假再做定奪。」
出了宮門,宇文淵再次攔住我的去路。
「你以為這樣就能逃脫?」他陰鷙地盯著我,「休想再破壞本宮與楚楚的天賜良緣,否則蘇家定會因你而亡。」
我垂下眼眸,語氣平靜得連自己都意外:「殿下與林姑娘情深意重,晚晴祝殿下與林姑娘白頭偕老,福壽安康。」
宇文淵顯然被我的平靜弄得一愣,隨即更加惱怒。
「你好自為之!」他拂袖而去。
2
回到驛館不過半日,京城便傳遍了我的劣跡。
「蘇晚晴妄圖攀龍附鳳,謊稱錦鯉血脈,竟被太子殿下當麵揭穿!」
「聽說她在太後麵前裝可憐,想博同情呢!」
「嘖嘖,真是不要臉!」
驛館的下人開始對我冷眼相待。送來的飯菜餿臭難咽,碗底還浮著頭發絲。
我強忍惡心咽下去。
第三日,一隊華服侍女抬著食盒踏進我的房間。
「蘇姑娘,我家小姐憐你用飯不便,特意讓廚房做了些精致糕點。」
領頭的婢女滿臉假笑,將食盒放在桌上。
我沒動那些糕點,隻是淡淡點頭:「替我謝過林姑娘。」
婢女們相視一笑,退了出去。
不出一個時辰,宇文淵便帶著林楚楚來了。
「晚晴姐姐!」林楚楚麵帶關切,快步走向我,「聽說你這幾日過得不好,楚楚特意來看看你!」
她說著,伸手去拿桌上的糕點。
「姐姐怎麼不吃楚楚親手......」
話音未落,糕點從她手中滑落,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哎呀!」林楚楚捂住肚子,臉色瞬間蒼白,「好痛......姐姐,你在糕點裏放了什麼?」
宇文淵臉色驟變,衝上前扶住林楚楚:「楚楚!」
「太子哥哥,我好痛......」林楚楚倚在他懷中,淚如雨下,「我隻是想對姐姐好,可她......她怎麼能......」
我心頭湧起熟悉的絕望。
「蘇晚晴!」宇文淵眼中燃著怒火,「你竟敢對楚楚下毒!」
「我沒有——」
「沒有?」宇文淵冷笑,「楚楚一碰你的糕點就腹痛,這還不夠明顯嗎?」
林楚楚虛弱地搖頭:「太子哥哥,別怪姐姐......也許是楚楚自己的問題......」
「楚楚你太善良了!」宇文淵怒不可遏,一把揪住我的衣襟,「蘇晚晴,你心腸歹毒,不僅覬覦太子妃之位,還想害死楚楚!」
他拖著我往外走:「今日,本宮要讓京城百姓都看看,這就是所謂錦鯉女的真麵目!」
街市上,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我被綁在木架上,外衫被剝得隻剩中衣。
宇文淵手持倒刺藤鞭,聲音響徹全場:「蘇晚晴心術不正,以妖術蠱惑人心,今日本宮要廢她妖術根源!」
人群爆發出一陣喝彩。
「打死這妖女!」
「為民除害!」
第一鞭落下,倒刺撕開我小腹的皮肉。
血珠瞬間湧出。
劇痛讓我渾身顫抖,卻咬牙不肯出聲。
「還不認罪?」宇文淵舉起第二鞭。
「太子哥哥,算了吧......」林楚楚在台下「垂淚」,「晚晴姐姐或許真的知錯了......」
「楚楚你心太軟!」宇文淵更加憤怒,「這妖女的錦鯉血脈不除,還會繼續作祟害人!」
第二鞭、第三鞭......。
血肉模糊,疼痛撕裂著我的神經。
台下的百姓叫好聲一浪高過一浪。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一隊黑壓壓的送葬隊伍從街口緩緩走來。
幡旗獵獵,上書「鎮國將軍蕭」。
蕭墨沉......他死了?
電光火石間,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中炸開。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淒厲喊道:「我願......我願嫁入蕭府衝喜!求太後成全!」
話音落下,我徹底暈死過去。
3
我再次睜眼,眼前是雕梁畫棟的宮殿。
太醫正在收拾藥箱,見我醒來,匆忙行禮:「縣主醒了,老臣這就去回稟太後。」
縣主?我扶著床沿坐起,渾身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不多時,太後踱步而來,臉上竟帶著幾分憐惜:「可憐的孩子,命途多舛啊。」她在床邊坐下,「你街頭那句衝喜之言,倒是讓哀家刮目相看。」
我垂眸:「太後言重了。」
太後並未深究,隻是拍拍我的手:「好生養傷,其他的事過幾日再說。」
養傷的日子裏,宮女們的閑話不斷飄進我耳中。
「太子殿下真是體貼,林楚楚受了驚嚇,他日日親自熬藥呢!」
「是啊,聽說昨夜還親手給林姑娘喂粥,那叫一個溫柔!」
「太子殿下說了,林姑娘身子嬌弱,府中上下都要小心伺候著!」
我閉上眼,前世的畫麵曆曆在目。我懷著龍鳳胎時,他連看都不願多看我一眼。我小產差點死去時,他嫌我藥味難聞,讓人把我抬到偏院。
而現在,他卻為了林楚楚的一點「受驚」,如此細致入微。
心中最後那點餘溫,徹底冰涼。
第三日,我托宮女遞話給蕭老夫人。
「就說蘇晚晴願為將軍衝喜,或許能為將軍帶來一線生機。」
蕭老夫人滿頭白發,哭得雙眼通紅。她握著我的手顫抖不止:「姑娘,我兒他......」
「老夫人,死馬當活馬醫,試試又何妨?」
她看著我身上還未愈合的傷痕,淚如雨下:「好孩子,你這是何苦啊!」
「不苦,能救人一命,是我的福分。」
蕭老夫人當日就入宮求見太後。
太後召見我時,臉上多了幾分讚許:「蕭家為國捐軀,你願嫁過去衝喜,倒也算是功德一件。」她頓了頓,「哀家封你為縣主,賜嫁妝十抬,讓你風風光光出嫁。」
旨意剛要擬定,殿外傳來腳步聲。
宇文淵攙著林楚楚走了進來,兩人麵色紅潤,春風得意。
「皇祖母!孫兒有喜事要報!」宇文淵聲音洪亮,「楚楚已有身孕!孫兒的龍體也在楚楚的悉心照料下大有起色!」
林楚楚羞怯地靠在他懷中:「都是太子哥哥洪福齊天,楚楚不過是盡了些綿薄之力。」
太後大喜:「好!好!真是雙喜臨門!」
宇文淵這才注意到我,眼中滿是嘲弄:「蘇晚晴,看到了嗎?本宮根本不需要你的什麼錦鯉血脈!」
他走近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那些妖術在本宮麵前不過是笑話!如今你可以安心去給那將死之人陪葬了!」
4
麵對宇文淵的嘲諷,我隻是淡淡一笑,叩謝太後恩典。
太後看著宇文淵,意有所指:「皇帝說了,既然蘇縣主與蕭將軍有緣,便與太子你的大婚同日舉行,雙喜臨門。」
宇文淵臉色劇變。
他指著我,失態至極:「你要嫁給蕭墨沉?你瘋了!」
我冷冷回敬:「殿下忘了?我們早已橋歸橋,路歸路。」
大婚前夜,宇文淵潛入蕭府別院。
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帶著輕蔑和病態的占有欲。
「蘇晚晴,你以為嫁給一個將死之人,就能擺脫本宮?」
他冷笑:「本宮給你機會。明日稱病,取消這樁荒唐婚事。待楚楚誕下嫡子,本宮可以考慮納你為滕妾,讓你在東宮有個容身之處。總好過守著一個死人,殉葬。」
我冷眼看他,未發一言。
他臉色沉下來,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威脅:「別忘了,你蘇家還在京城。你以為攀上蕭家這棵枯樹,就能護住他們?蘇晚晴,你天生就是服侍本宮的命,是你自己不惜福,妄圖染指不屬於你的東西。本宮給你活路,已是最大的仁慈。你若不識抬舉,休怪本宮讓你蘇家為你的選擇付出代價。」
我依舊沉默。
他被我的平靜徹底激怒,猛地伸手扼住我的下頜,迫使我抬頭看他。
讓我瞬間回憶起前世被他掐住脖頸時的窒息感,被他下令剝離根骨時的劇痛。
他湊近我的臉。
「你這副倔強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蘇晚晴,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值得本宮留戀的?不過是你這身皮囊,還有那所謂的福運!「
」若不是楚楚心善,屢次為你說情,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
」本宮給你最後機會,要麼乖乖聽話,明日取消婚事,到東宮外跪求本宮原諒,要麼本宮不介意在大婚前夜,讓你蕭家未來的新娘,變得不那麼完整,讓蕭墨沉的棺材裏多一具殘破的喜屍!」
他眼神中的狠戾和話語中的暗示,充滿了極致的羞辱和赤裸裸的暴力威脅。
我強忍著翻湧的恨意,在他鬆開手的瞬間,猛地後退一步:「殿下死了這條心吧。明日,我蘇晚晴,生是蕭家人,死是蕭家鬼。至於殿下的恩典,還是留給林姑娘那般福澤深厚之人吧!」
宇文淵氣得臉色鐵青,眼中殺意畢露。
他狠狠一甩袖:「好,蘇晚晴,你給本宮等著!本宮看你明日如何收場!看蕭家如何保得住你!」
他怒氣衝衝地離去。
三日後,太子府與將軍府同日大婚。
太子府十裏紅妝,鼓樂喧天;將軍府雖也布置一新,卻因新郎病重而氣氛凝重。
我穿著嫁衣,平靜地與躺在床榻上形容枯槁、氣息微弱的蕭墨沉拜了天地。
禮畢,我感到一股微弱的暖流從我體內湧向他,而他蒼白的臉上似乎有了極細微的血色。
與此同時,太子府婚宴上,正接受百官朝賀的宇文淵,突然一陣猛咳,竟咳出幾點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