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高考完，大姨來我家做客，看著我正在填報高考誌願，諷刺地撇撇嘴道：

“裝什麼好學生啊，這時候才來報誌願，是考得太差找不到學校報了吧。真正考得好的人都不會在這時候臨時報誌願，比如我女兒，早就報好重點大學了。”

我懶得理她，畢竟距離誌願填報結束隻有十分鐘了。

可她卻故意引導自家熊孩子搶我鼠標，砸爛我電腦。

過後還一臉幸災樂禍道：“哎呀，他還是個孩子，別跟他計較。再說了，你這時候來報誌願肯定是專科吧，還不如複讀一年考個本科。”

我氣笑了，半天沒說話。

她不知道，我的誌願早就填好了，這誌願是我幫她女兒報的，這下好了，她女兒專科都沒得讀。

1

大姨來我家做客，爸媽恰好不在家，我隻能自己招待大姨。

我剛沏好茶，就收到表姐的微信：

“江湖救急！我高考誌願忘填了，現在在外麵跟朋友聚會，你能幫我報一下嗎？學校你隨便填，讓我有的讀就行。”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距離高考誌願填報結束不到二十五分鐘。

表姐怎麼能這麼不細心，連報誌願這種大事都能忘。

但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她跟我一個學校，她的成績我也知道，於是我趕緊上網迅速查了幾個適合她讀的學校，打開電腦二話不說就開始填誌願。

情況緊急，因此我顧不上招待大姨，隻全身心投入到填誌願中。

結果一旁的大姨不高興了，“張舒雅，我來你家做客你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你們這些小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抱著手機電腦玩兒，像什麼樣子！”

我頭也沒抬地賠了個不是：“不好意思大姨，我在填高考誌願，報名快要截止了，招待不周，請您見諒。”

我想著填報誌願是人生大事，大姨應該能理解。結果她卻一臉不屑地嘲諷道：“現在才來報誌願，是專科吧？那些學習好的，像我女兒，早就填好誌願了。”

表姐的高考成績我是知道的，三百多分，但她跟我交換成績單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說千萬別把成績告訴大姨，大姨心臟不好，容易氣暈過去。

所以我沒接話，隻是尷尬一笑，接著報誌願。

她起身看了看我的電腦屏幕，嘲諷道：“xx職業技術學院，果然是專科。專科有什麼好讀的，快別報了，浪費錢。”

說著就一把合上我的電腦，我心裏有些不高興，即便是專科，能讀總比沒得讀好吧。

但時間緊急，我心裏也為表姐著急，便懶得跟她計較這些，隻是趕緊打開電腦，皺眉道：“大姨，您先自己看會兒電視行嗎？誌願填報時間不等人啊。”

結果大姨卻認為我在凶她，“你這孩子怎麼跟長輩說話呢？讀個專科還理直氣壯了？”

“別一天裝得跟自己很忙一樣，又不是什麼好學生。趕緊把電腦放下來陪我們說說話，這麼大的人了，一點事兒都不懂。”

說著她便示意上小學的兒子過來拉我。

報誌願迫在眉睫，我一把甩開了表弟，可表弟竟不依不饒開始搶我的鼠標，“姐姐你在玩什麼遊戲？給我玩一玩好不好？”

我瞄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此時距離誌願填報結束不到十分鐘。

而表姐催促的微信再一次響起：“張舒雅，你誌願幫我填好沒有啊？快要結束了，你快點啊。”

2

麵對表姐的催促，我隻好一把推開表弟，語氣也有些急躁：“弟弟，姐姐先忙完再陪你玩行不行？要來不及了。”

沒想到大姨卻對我破口大罵：“張舒雅，長輩跟你說話你就知道看電腦，以為自己了不起了，結果也就是個讀專科的料，以後出來隻有給我送外賣的份。”

我氣得發抖，差點把表姐的事兒抖出來：“大姨，我這誌願填報可是關係到你女兒有沒有書讀。”

大姨對她這個女兒可是自信得很，“跟我女兒有什麼關係，她的成績是能上985的，前途一片光明，跟你可不一樣。”

“你這人也是，明明是學渣，非要放假回來看書學習，裝得跟好學生似的。”

要說裝，誰也裝不過表姐。

我們在同一所學校上高中，我是重點班，她是普通班，可她偏偏要跟家裏人說她是重點班。又因為她從我媽口中得知我們不是一個老師，所以默認我是普通班。

我和大姨往來不多，當時我一門心思用在學習上，所以懶得解釋這些事。

可我沒想到在高考這件事上她也會騙大姨，更沒想到大姨會因此看不起我。

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彌補，表姐高考撒了謊，那之後的誌願填報，錄取通知書，上大學難道也隻能撒謊嗎？

我歎了口氣，看了看時間，此時距離誌願填報結束不到五分鐘，我懶得理會大姨話裏話外的嘲諷，趕緊抱著電腦沉聲道：“再給我五分鐘，時間一到我立馬陪你們好嗎？”

大姨朝表弟挑了個眼神，表弟便立馬哭起來，“姐姐比我大這麼多，還要搶我的東西玩，真沒禮貌，看我不打死你。”

表弟哭得撕心裂肺，還揮舞著拳頭要打我，硬是扛著他生猛的拳頭填誌願，眼看終於可以提交的時候，表弟卻一把搶過我的電腦。

時間快要到了，我急得聲音都在發抖，“快還給我，你知不知道這有多重要？這會影響人上學的啊。”

眼看他沒有要還的意思，我一著急就伸手去搶。

結果卻被大姨一把攔住，“張舒雅，你幹什麼啊？表弟想玩玩遊戲你就給他玩唄，怎麼一點都不懂事？”

合著我剛剛說半天我在報誌願他們全都當耳旁風是吧，我氣得怒火中燒，提高嗓門道：“我說了我在填誌願，你們要玩兒能不能分清楚輕重緩急啊。”

“劉航航，快把電腦還給我。”

表弟卻對我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然後砰的一聲把電腦摔在地上。

“你不給我玩，你也不許玩！”

我趕緊上前查看，可我這電腦畢竟用了好多年，再加上他摔得力氣極大，我電腦現在是徹底死機了。

我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剛好五點，誌願填報截止了。

3

我心灰意冷地撿起電腦，冷冷地說了一句：“誌願填報時間截止了。”

大姨拉過航航，悄悄對他豎起大拇指。

他們母子倆幸災樂禍地看著我，大姨又冠冕堂皇道：“哎呀，他還是個孩子，你都成年了，總不能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吧？”

“再說了，你這一專科誌願有什麼好報的，讀出來也是浪費錢，還不如複讀一年考個本科呢。”

大姨喝了口茶，又嘖嘖兩聲，揚著下巴看我道：“但是他們都說學習是要靠天賦的，你平時也不大聰明，再讀一年估計也是這麼個結果。要不還是算了吧，我介紹你早點進廠打工。”

“或者我在老家給你說個媒，趁著還年輕早點嫁了，能拿不少彩禮呢。”

我氣得牙癢癢，朝她翻了個白眼。

大姨和我家來往並不多，但都是親戚，再加上表姐跟我是一個學校的同學，我一直對她都禮貌有加，可沒想到她竟然能壞到這種程度。

她明顯是故意不讓我報誌願，故意讓我沒書讀，這種親戚就是見不得你好。

可她沒想到，這誌願是幫她女兒填的。

看著她得意的表情，我有些不爽道：“你有時間關心我，不如多關心關心你女兒。”

連自己女兒的高考成績都不知道，真可悲。

提起表姐，大姨一臉驕傲，“我女兒怎麼了？她總不會像你一樣連誌願填報都錯過。劉瑤瑤早就跟我說了，她誌願填的清北。”

“有些人啊，恐怕連抱的資格都沒有。”

這時表姐發來微信，我趕緊掏出手機查看，屏幕上全是表姐急切的對話：

“舒雅，誌願填好沒有啊，我剛看時間截止了。”

“快回我啊，你填的什麼學校，快給我看看！”

我在大姨得意的目光下默默回複表姐，“表姐，我本來已經填好準備提交了，你弟和你媽硬是把我電腦砸了，現在沒報上。”

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誌願沒報成都是大姨和表弟在搗亂，沒想到表姐居然責怪我：

“怎麼連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你沒跟他們說你在填誌願嗎？誌願沒填上我沒有書讀你要負責的呀。”

我無語了，“他們就是知道我在填誌願才故意這麼做的，要怪就怪你弟和你媽吧，別來找我。”

表姐感覺到我語氣不對，便立馬好言好語道：“哎呀，你就幫幫我吧，我現在誌願沒填上，書沒得讀怎麼辦？”

想起出成績那天，老師告訴我們，如果填誌願遇到什麼問題一定要聯係學校，我便把這事兒告訴表姐，“那你趕緊聯係你們班主任啊，說不定學校有應急處理流程。”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半晌才發來一段話：“舒雅，你就再幫幫我吧，我們老師不喜歡我，她肯定不會幫我的。你成績好，你幫我聯係聯係老師唄，求求你了。”

看著滿屏的“拜托拜托”表情包，我最終還是心軟了，畢竟是人生大事，我就算再不喜歡大姨一家，也不想看到有人寒窗苦讀十二年，到頭來因為沒填誌願功虧一簣。

於是我拿起手機準備給班主任打電話，誰知我剛打開通話軟件，大姨竟一下將我手機打掉，不爽地質問我：

“張舒雅，我來你家做客，你不是玩電腦就是玩手機，網癮就這麼大嗎？”

“我看你媽也是不會教育人，十八歲的小孩兒天天抱著手機玩，像什麼樣子！”

4

她說我可以，但為什麼要說我媽？

這下我氣不打一處來，站起身來怒懟：“大姨，我說了多少次我在報誌願，你非要阻攔我，現在錯過報誌願，我得趕緊給老師打電話，否則耽誤上學，你負責啊？”

大姨麵露不屑，“我管你在幹什麼，總之客人來你就得給我好好招待，別整天玩兒你那破手機。”

我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是一點道理都不講是吧？真不知道阻攔我填誌願對你有什麼好處。”

算了，我先打電話吧，於是我撿起手機又要撥通電話。

大姨卻把表弟喊過來，“快去看看你表姐在玩什麼遊戲，讓她陪你玩。”

話音剛落，表弟便大步衝過來，一把搶走我的手機，得意地笑道：“表姐在玩什麼遊戲，給我玩。”

又來了，我瞪大眼睛氣鼓鼓地看著亂點我手機表弟，命令道：“拿來，誰教你的隨便搶別人東西？”

話音剛落，大姨充滿敵意地眼神便朝我投來，推搡了我幾下，“張舒雅你怎麼說話呢？航航還是個孩子，他玩完你的遊戲怎麼了？我看你這副樣子，還想打人不成？”

我翻了個白眼，皺眉道：“我說了我在幹正事，不是玩遊戲，快把手機還我。”

我伸手去搶手機，大姨卻一把將手機握在手裏

她撇撇嘴，切了一聲，“你能有什麼正事？我看你這誌願不報也罷，這點成績到底有什麼讀的必要？還不如早點回來結婚生娃。”

“你想要手機也可以，給你表弟道歉。”

我氣笑了，“憑什麼？是他搶我手機。”

“跟小孩子計較你還要臉嗎？”大姨朝我舉了舉手機，“不道歉你今天就別想玩手機，正好幫你戒一下網癮。”

“我勸你多學學我女兒，成績好，老師也喜歡，今天還被老師叫過去幫忙分享學習心得呢。”

我笑了，表姐哪兒是去學校啊，她明明是跟黃毛鬼混去了。

想到大姨被蒙在鼓裏什麼也不知道，我又好氣又覺得她怪可憐。

行，她不急那我也不急了。

我聳了聳肩，雙手一攤道：“隨便，手機你想玩兒就拿去玩，這事兒我也不辦了。”

剛好這時表姐的電話打了過來，大姨不經過我同意，直接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表姐焦急的聲音：“舒雅，你怎麼不回我微信啊？你問老師了嗎？我的誌願到底還能不能報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