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何況宋知河本來就該死啊！當年如果不是被他橫插一腳，當年和你在一起的人就是我！他就是一個窮小子，他憑什麼！”

江妍書眸色沉了沉，拿起一旁的棍子砸在他胳膊上。

隨著一聲脆響，顧沉慘叫連連。

“你瘋了嗎？”

江妍書把棍子扔在地上，扯著顧沉的頭發往上提，雙目猩紅。

“你捂死宋知河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今天，你給我下藥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今天，顧沉你好大的膽子啊！”

她抬了抬手。

“動手。”

顧沉臉色慘白，渾身劇烈顫抖著嘶吼。

“你別忘了視頻還在我手裏，你敢動我試試！”

“留口氣。”

話音一落，立馬有幾個保鏢上前將顧沉圍住。

顧沉還想再說些什麼，剛張嘴便被人粘住了。

地下室裏隻能聽到拳拳到肉的悶響以及顧沉喉嚨裏的低吼。

可隻有我注意到江妍書攥緊衣角的手，以及顫抖的身體。

從得知所有真相到現在，她一滴淚沒流。

所有情緒波動被她強行壓抑著。

如果再這樣下去，她會出問題的。

這一刻我忽然好恨自己。

恨自己沒能處理好一切就這麼匆匆死了。

原本這些都該是我陪她一起麵對的。

可現在卻讓我的阿妍獨自承受了。

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保鏢停手時，顧沉渾身是血，如同一攤爛肉般躺在地上。

他雙眼驚恐地看著江妍書，喉嚨裏發生嗚咽聲，似乎有什麼話要講。

嘴上的膠帶被撕下後，他強撐著爬起來跪在江妍書腳邊，苦苦哀求。

“大小姐放過我，是我錯了，您打也打了，氣也出了，我保證這件事爛在肚子裏，滾的遠遠地再也不回雲城，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他跪在地上拚命磕頭。

江妍書不喊停，他就不停。

直到顧沉沒了力氣，再次癱在地上。

他似乎看出來了江妍書沒有鬆口的意思，目光狠狠地瞪著她。

“為什麼，我這麼喜歡你，你寧願找個窮鬼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我哪裏比不上他！”

江妍書緩緩上千，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顧沉，你太虛偽了。”

“你口口聲聲說不想傷害我，卻親手給我下藥，害死了我的愛人，你喜歡的究竟是我還是江家。”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顧家那麼多私生子就算爭搶財產輪都輪不到你，可偏偏你這個人心高氣傲還沒有本事，直到六年前你遇見了我，隨後又從舅舅嘴裏得知了我的消息，於是你就對我死纏爛打。”

江妍書半蹲著，一字一句問道。

“你說喜歡我，那我問你，我喜歡的花是什麼，過敏源是什麼，身高多少，鞋碼多少，這些你答的上來嗎！”

顧沉眼神閃躲，嘴硬道。

“你都不給我接觸的機會，我怎麼可能知道。”

江妍書冷笑道。

“這些網上都能搜到。”

她猛地抬手一巴掌扇在顧沉臉上，聲音冰冷。

“就憑你也想當鳳凰男，差遠了。”

顧沉臉色漲紅，眼中充滿了憤恨。

“就差一點！！如果不是宋知河多管閑事，你肚子還有我的種！”

他神情越來越瘋癲，額頭青筋暴起。

“等到時候孩子生下來，無論你們江家認不認，我都是他的親生父親！宋知河他就該死，是他毀了我的計劃！”

江妍書抬腳踩在他臉上。

“老鼠的孩子會打洞，你跟你媽一樣都是上不得台麵的貨色，惡心。”

顧沉臉色鐵青，情緒忽然激動起來。

“哈哈哈哈哈老子上不得台麵又怎麼樣，你江大小姐渾身上下都被我摸過，肚子裏也懷過我的種，你嫌惡心你就去死啊！”

既然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可我還是本能地衝上去想要阻止他。

閉嘴！

別刺激她。

阿妍經不起刺激了。

12

鮮血順著江妍書的手心滴在地上。

她緩緩往外走，聲音顫抖。

“我不想聽見他說話。”

“割完，帶著他跟我去顧家。”

顧家大宅。

江妍書人還沒到，顧父顧母已經站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她抬了抬手，後麵那輛車上扔出一個麻袋。

麻袋裏隱隱傳出幾聲嘶啞的聲音。

“呃......啊......”

顧父臉色大變，上前重重踹了幾腳，罵道。

“混賬玩意！”

見麻袋沒了動靜，他這才擦了擦跪在車邊，哀求。

“大小姐，是我教子無方，求求您高抬貴手給顧家留條活路。”

江妍書淡淡撇了他一眼。

“下半輩子，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我到家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我開心江家就開心，否則後果你懂。”

顧家速度很快，幾乎是十分鐘後就打來了電話。

“大小姐，那混賬已經被我閹了，雙腿也廢了，等他傷口止住血，我自費把他送進園區，往後餘生保準讓他好好懺悔。”

江妍書回到別墅後把自己鎖在臥室。

她捂著胸口，喉嚨裏發出嗚咽聲。

卻始終哭不出來。

她跌跌撞撞跑進浴室，把自己泡在浴缸裏，拚命的搓洗。

身體被她抓到發紅，出血，還是不肯停下。

她雙手握拳重重打在自己小腹上，緊咬下唇，不肯發出一聲響。

一股難以名狀的心痛，自心底深處翻湧而上。

我瘋了一樣衝過去阻止她。

卻又一次次從她身體上穿過。

直至重複了數十次。

江妍書停下了。

她從浴缸中出來，木訥地砸碎了鏡子。

我意識到她要做什麼。

“江妍書，住手！！”

她的手腕還是被割開了，深可見骨。

門外是傭人的敲門聲以及呼喊聲。

“大小姐，您開門啊，江總和夫人馬上就回國了！您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江妍書躺在血泊中，雙目緊閉，臉色越來越來。

我跪在她身邊，嗓音早已沙啞。

“江妍書你不準死！”

“你給我睜眼，你要是死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不要死好不好，別這樣。”

江妍書睫毛輕顫，猛地睜眼和我四目相對。

她微微張開嘴，眼圈逐漸發紅。

那神情仿佛，能看見我般。

直到她喊出我的名字。

“宋知河，我想你。”

或許是瀕臨死亡，她居然能看到我了。

她吸了吸鼻子，壓抑已久的情緒在此刻徹底崩塌。

她撕心裂肺地哭著向我撲來。

可，還是撲了個空。

她看得到我，聽得到我的聲音。

卻不能，觸碰我。

她神情茫然哽咽著再次撲過來，卻還是穿了過去。

江妍書和我一樣，固執地重複著這個動作。

我厲聲喊道。

“江妍書！”

她動作一頓，撇了撇嘴。

“宋知河，你好凶。”

眼看她臉色越來越差，我顧不上那麼多了。

“聽著，第一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臟的是施暴者，不是你，在我心裏你就是無暇的。”

“第二，我所作所為都是自己的選擇和你無關，你不需要替我的選擇而感到愧疚，明白嗎？”

“第三，江妍書你不準死，你爸媽已經往回趕了，如果你死了，我立馬投胎當條狗，永生永世都和你不再相見。”

江妍書靠著牆，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道。

“宋知河，我喜歡薩摩耶。”

我有些破防了。

“江妍書，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講話！”

門外傳來一聲巨響隨後是鑰匙開門的聲音。

江妍書眼淚越來越重，她努力睜著眼望向我，眼底含淚。

“宋知河，不，不準走。”

我伸出手描述著她的五官，哽咽道。

“不走，我等你，不論多久。”

......

五年後，江家大小姐江書妍全權接手了家族企業。

據說她行事雷厲風行，比起其父，更甚幾分。

隻是傳聞這位女霸總似乎有幻想症，經常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

十年後，江大小姐仍是孤身一人。

不過認了個弟弟，名為宋淩。

大家都說這宋淩八成是她給自己培養的接班人。

隻是他從不喊江妍書為姐姐，而是嫂子。

......

三十年後，宋淩接手江氏集團。

江妍書則是全國跑，凡是刺激的項目都有她的身影。

......

又是三十年後，江妍書兩鬢白發，妝容精致躺在搖椅上。

身邊趴著條白胖的薩摩耶，名叫，小河。

在夕陽餘暉中，小河忽然狂吠不止。

江妍書雙目緊閉，紅唇上揚。

梧桐葉在枝頭簌簌抖動，隱隱吹來一道女聲。

那聲音又輕又軟，像一片羽毛掠過水麵時蕩起的漣漪。

“小河小河！”

“汪。”

“好狗狗。”

“江！妍！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