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溫度逐漸攀升,灼熱的氣息令霽無暇差點窒息。
後備箱裏傳出刺鼻的汽油味,她經曆過之前那場車禍,深知這意味著什麼,眸底慌亂更甚,心頭更是漫開絕望。
前世她因陸聞笙而死,難不成重來一回,她依舊改變不了這死局。
她不甘心。
霽無暇掙紮著自救,疼到脫力也沒能將小腿拔出。
就在她喘著氣倒在座椅上,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時,車門猛地被人從外打開,挺拔高大的身影站在車外,氣息似還有些不穩。
她張嘴想說什麼,還沒開口就有人彎腰小心的將她小腿挪出來。
緊接著,她落入個沾著木質香的懷裏。
她拽著來人的衣領,意識昏沉下去,隻記得這人對自己極其溫柔。
不是陸聞笙。
——
再醒來時,霽無暇發現自己已在醫院,助理正守在她病床前。
“陸聞笙呢?”她嗓音有被煙熏後的沙啞,裹著一絲冷冽徹骨的寒意。
“大小姐…”想到被掛斷的多通電話,助理心裏替自家大小姐不值,嘴上還是說道,“可能是陸少爺最近忙,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他過來。”
“不用。”
霽無暇阻止助理去打電話,聲音壓低,“我問他在哪兒是要開除他,公司不需要他這樣的人。”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霽無暇抬頭,撞上陸聞笙不敢置信的眼神,神情更是沉的仿佛要滴水。
“你剛剛說什麼?”
霽無暇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看向他身側站著的另外兩人,冷嘲道,“你們來醫院做什麼?”
“你裝什麼?”
江景湛往前一步,目光嫌惡的看著霽無暇,“不是你自己讓助理通知我們過來的嗎?我們過來了,你又在這裏裝什麼?”
“正好我們也有事要跟你說。”
“之前你讓意意離開公司的事情,隻要你跟她道歉,再好好的把人給請回公司,我們就不跟你計較!”
霽無暇沒說話,反而是看向蘇禦,“你呢?要跟我說什麼?”
蘇禦推了下眼鏡,眸光變得冷戾,“我跟他們是一個想法,趕走意意本就是你無理取鬧。要是你不能讓她回到公司做總監,我們就跟意意一起離開公司。”
公司現在全是他們撐起來的。
要是他們離開,霽無暇一定會後悔莫及!
蘇禦跟江景湛都是自信滿滿的等著霽無暇求他們不要離開,再順勢要她去跪著把人給請回來。
然而——
“那你們就一起走吧。”
霽無暇的話讓他們臉色驟然變沉,而後目光緊緊的鎖在她身上。
這一定是他們聽錯了!
霽無暇卻再次開口,“你們一直說沒有選擇的權利,現在我成全你們,工作我會讓人跟你們交接。”
“霽無暇!你......”
陸聞笙從先前霽無暇那句不愛他了的話中回過神,又聽她要趕走江景湛跟蘇禦,當即臉色難看的上前,話還沒說完就被衝進來的人打斷。
“大小姐,你不要聽聞笙哥哥他們的!”
沈枝意跪在病床前,哭的梨花帶雨,身體輕顫,“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因為我遷怒到他們身上,你要是想讓我走,我走就是了。”
“聞笙哥哥,你們也不要因為我跟大小姐起衝突好嗎?我不值得你們這麼做。”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陸聞笙上前托著沈枝意的胳膊把人扶起來,“霽無暇,你非要這麼欺負意意嗎?”
她欺負沈枝意?
霽無暇眸底嘲諷更甚,不帶任何情緒的開口,“我怎麼欺負她?是我逼著她進來就對我下跪,在這裏給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嗎?”
“你!”
陸聞笙還想說她無理取鬧,又被沈枝意打斷。
“聞笙哥哥,你不要跟大小姐吵,是我不對,如果不是我那通電話,你也不可能把大小姐一個人丟在車裏,是我應該給大小姐道歉。”
說著,她就要重新給霽無暇跪下去。
霽無暇看著眼前這出鬧劇,心底耐心徹底消耗幹淨,“你演夠了沒有?”
“大小姐,你,你怎麼這麼說?”
沈枝意眼淚瞬間湧出,哽咽道,“我是真心想要跟您道歉的。”
“沈枝意,每年我生日,你都會用各種借口把他們三人從我身邊叫走。我不跟你計較,你還真以為我是個蠢貨,看不出來是嗎?”
霽無暇目光徹冷的盯著沈枝意。
每一次,都是在她最高興,滿堂賓客等著她許願時,沈枝意就會開始出現各種問題。
而陸聞笙他們,也是一次次的舍棄自己。
到最後,霽無暇已經開始麻木。
她壓下心底那點酸澀的情緒,平聲道,“你放心,以後你不用再想著用什麼手段把他們給喊走,因為我不在乎他們了,你要就送給你。”
“另外,我這人從不替別人背鍋,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會承認!”
“你手指的事情,我會好好的調查清楚。”
沈枝意對上霽無暇的眼神,心底無端的閃過抹慌亂,指甲掐著手心才能冷靜下來。
“霽無暇!你在這裏胡說什麼!”
陸聞笙三人聽到霽無暇說不在乎他們時,麵上瞬間浮現怒火。
他們是什麼物件嗎?
輪得到霽無暇在這裏說把他們送人,就把他們送人。
三人都沒意識到,在霽無暇說不在乎他們的時候,他們心底湧起的情緒不是放鬆,而是股莫名的慌亂,是怕自己被拋棄。
但很快,他們又覺得霽無暇不可能放棄他們,畢竟公司可還靠著他們。
而霽無暇目光依舊漠然的盯著他們。
“無暇,不要說氣話。”
陸聞笙深吸口氣,篤定霽無暇是在跟自己賭氣,又聽她提起之前生日的事情,用施舍的語氣對她說道,“意意的事情,我不跟你計較,但也沒有下一次。”
“等你身體恢複好出院,我會好好的給你補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