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章嘲弄的話,在時南汐的耳邊炸開。
她呼吸都滯住了,一雙瑩潤的水眸裏,盡是慌亂無助之色。
應淮章的氣場實在是太強,時南汐要靠在牆壁上,才能撐住身體。
潤嫩的唇微微一張,試圖解釋,“應總,五年前那晚的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不叫小叔了?”
低沉略帶嘲弄的聲音,聽的時南汐耳垂都紅透了。
如果知道自己是替身,她一定不會叫那聲小叔。
“我不知道應總是司塵的小叔......”
時南汐的腦子已經不太清醒了,這話說出來,就相當於是在說。
如果知道你是陸司塵的小叔,我肯定不會和他訂婚。
剛才在宴會廳和應淮章隔著一點距離,時南汐還能逼著自己冷靜。
但此時這麼近的距離,她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應淮章實在是太凶了!
那晚她哭著求他,他都沒有一絲憐惜,要將她生吞活剮了的怒意,讓她每次想起來,都渾身打哆嗦。
她不該回來的,她該繼續藏起來的。
“別說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個替身,陸司塵找過的替身,都是明碼標價的。”
應淮章的話像是一把刀子,紮在時南汐的心口上。
戀愛半年,她以為陸司塵是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到頭來,她卻是別人口中明碼標價的商品。
時南汐輕咬下唇,呼吸都急促起來。
看著她咬唇的動作,應淮章眸色一沉。
聽晚害怕時,也喜歡咬下唇。
時南汐在學聽晚,而且學的還很像。
應淮章喉骨滑動了一下,拇指碾在時南汐潤嫩的唇上,微微用力就讓她唇齒分開。
時南汐被迫仰頭去看應淮章,此時他看自己的眼神,深戀又厭惡。
他這是在透過她,看死去的許聽晚。
“應總......”
聽到時南汐的聲音,應淮章下頜處緊繃了兩下。
時南汐不但長得像聽晚,就連聲音也很像,難怪陸司塵要和她訂婚。
可就是再像,她也不是聽晚。
應淮章碾在時南汐唇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軟嫩的唇夾在拇指和牙齒中間,疼的時南汐眼尾濕紅。
“他碰過你麼?”應淮章低沉的聲音,像是被火燎過般的暗啞。
唇上太疼了,時南汐依循本能回了句,“沒有......”
回話的聲音就和她輕顫的睫毛一樣,驚恐不安。
她和陸司塵確實沒有發生過關係,甚至連接吻都沒有。
“既然你這麼喜歡當替身,我就讓你當個夠。”
腕骨處和唇角沒那麼疼了,時南汐才意識到應淮章丟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
他要幹什麼?
想到還在坐牢的繼父,時南汐的呼吸都一緊。
當年應淮章的狠辣手段,她是見識過的。
她必須盡快離開京港......
——
時南汐走出化妝間,就看到陸司塵正等在那裏。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陸司塵生了一副溫潤斯文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是個細致體貼,極具安全感的男人。
就在今天之前,時南汐也是如此深信著。
陸司塵伸手想要撫摸時南汐的臉,她卻偏頭躲開了。
最後陸司塵伸出去的手,落在了她的珍珠耳釘上。
耳釘是陸司塵選的,時南汐並不喜歡。
現在想來,這也是她替別人戴的,許聽晚應該喜歡珍珠耳釘。
“聽晚是誰?”時南汐想知道被叔侄倆都愛著的女人,是怎樣的一個人。
陸司塵一怔,溫潤的眼底泛起痛色,“晚晚是從小寄養在家裏的妹妹......”
晚晚?叫的好寵。
陸司塵眼底的傷痛漸濃,恨意也顯露出來。
“她也是我小叔的未婚妻,七年前她意外去世後,我小叔就說他終身不娶。”
說到“終身不娶”這四個字,陸司塵的語氣尤為的重。
時南汐聽著,就覺得他說的不是應淮章,而是他自己。
時南汐壓下心底上湧的酸澀,問了句,“陸司塵,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陸司塵沒想到時南汐會突然問結婚的事,尤其是在他說過終身不娶的話後,突兀又諷刺。
他眉心緊鎖,神色不悅。
看到陸司塵的反應,時南汐就知道,他確實沒想過娶她。
之所以選在今天訂婚,也不過是為了用她這張臉,報複他小叔。
陸司塵斂了眼底的情緒,又笑的溫柔,“這不是才訂婚,結婚得好好準備,給你的總是要最好的,別急。”
時南汐看了陸司塵好一會,而後笑著點了點頭。
她沒有問陸司塵為什麼要隱瞞豪門的身份,也沒有問她是有多像許聽晚,才會被他選為替身。
沒必要,也沒意義,那隻會自取其辱。
“我要回去了,樂知和保姆待久了,會鬧。”
樂知,是她的兒子。
五年前那一晚,應淮章給她留下的不止是疼,還有一個孩子。
樂知兩歲時還不會開口說話,行為舉止、認知能力與正常孩子都不一樣。
去醫院檢查後,才得知是先天性自閉症,看過很多醫生,但是樂知都不配合。
京港有著全國最頂尖的醫療資源,於是在逃離五年後,她帶著兒子偷偷回到了這裏。
陸司塵是樂知的主治醫生,也是樂知唯一願意配合的醫生。
在他的治療下,樂知的病情,有了明顯的好轉。
樂知對他也格外的依賴、親近,所以陸司塵向她求婚時,她才會答應。
現在一想,要是從應淮章那裏論,樂知還要叫陸司塵一聲哥哥。
“好,我們現在就回家。”
陸司塵知道時南汐不高興了,但他並不在意。
因為他很清楚,就算時南汐知道自己是個替身,也不會和他分開,因為樂知離不開他。
——
車子停穩後,時南汐緩緩的睜開眼後,就發現了不對,這裏不是她住的小區。
透過車窗望去,入眼的建築恢宏大氣,奢華之中又透著深厚的底蘊。
陸司塵的手落在時南汐的肩上,想要捏她的耳垂,但時南汐偏頭躲開了。
“這是哪裏?”
陸司塵眸色一暗,這是今天時南汐第二次躲開他的觸碰。
“之前說好的,訂婚後你和樂知就住家裏,這裏環境好,對樂知的病情有幫助,保姆已經帶他先過來了。”
因為樂知十分依賴陸司塵,所以他說訂婚後要生活在一起,時南汐就答應了。
隻是那時陸司塵在她眼中,不過是個溫柔體貼、有耐心的兒童神經科醫生。
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也不是應淮章的侄子。
一想到應淮章,時南汐慌了,“你小叔也住這裏?”
聽到這個問題,陸司塵像是想到了十分有趣的事。
“是,以後我們都會生活在一起。”
時南汐猛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她隻能祈禱,千萬不要讓應淮章看到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