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端午節當天，總裁老公給我送了1斤大煎餅當節日禮物獎勵我，說是我一個月夥食，並叮囑我省著點吃，可他轉頭就給白月光送了一個大金鐲子和一套豪華江景房，還叮囑她嫌小直接換。

我找他理論，他卻解釋這是為了還白月光的救命之恩，方便她生活和上下班，省錢是留著給兒子當老婆本。

可我兼職時，卻在直播中看到老公一擲千金為白月光點天燈，並包下遊輪跟她共度佳節，白月光還給我發來她孕檢的報告單。

我正想打電話去質問，卻收到兒子出車禍的消息，急需大筆治療費用，我撥通電話求他把手術費轉我應急，他卻寒聲道：

「為了吃飛醋拿兒子說事，你可真是個好母親，行了，我正忙著，改天再陪你。」

說完他就掛斷電話，我重撥過去就顯示已關機。

我拚命趕到醫院時，還沒進去，就收到兒子救治身亡的消息。

這時，老公突然發來消息：「過幾天，我就帶你和兒子去度假，好好彌補你們。」

可他不知道，當兒子死訊傳來那一刻，這個家我不想要了。

1

摁滅手機後，我往醫院走去，腳步似有千斤重，短短幾步路，我好像走了一個世紀。

醫生麵露哀色：「節哀，孩子傷的太重，我們已經盡力了。」

說完，就把搶救的費用單遞給我，叮囑我抓緊時間補齊。

看了一眼，手術費一共兩萬，可我手裏一共隻有13.14塊，連手術費的一個零頭都補不上。

我找遍全身，也找不出一件值錢的東西。

抬手想抵押婚戒，瞧著空蕩蕩的手指。

才想起之前沈書墨就把婚戒收回了，跟我說留著以後給兒媳婦當見麵禮。

我當時還覺得他眼裏是有這個家的，不僅喜滋滋把婚戒摘下，甚至把當初給我的聘禮也交還給了沈書墨。

可轉頭卻看見婚戒出現在他白月光蘇嫣指間，還聽見他說：「舊是舊了點，你先委屈一下，等回頭再做枚新的。」

如今想想，我當真蠢的可以。

費用沒結完，醫院便不讓帶走遺體。

我打開手機求助，翻遍通訊錄也找不出一個可以借我錢的人。

雖然身為沈太太，但沈家人基本瞧不上我，嫌棄我出身低微，平日裏恨不得離我十萬八千裏，跟不必說能從他們手裏借到錢。

可我一個孤兒，又沒有親切的朋友，和同事關係也一般，現在根本湊不出來兩萬塊錢。

電話挨個打過去，結果跟預想的一樣，沒有人願意將錢借給我。

看著兒子小小一隻躺在冷櫃裏，心底猛然泛起一股酸澀。

他生前最怕冷了。

不管如何，我今天一定要把他帶走。

「醫生，我老公是豪門沈家的繼承人，看在沈家的麵子上，能不能寬容一下，我明天一定把錢補齊。」

醫生臉上毫無表情，冷冷道：「宋女士，費用沒補齊，不能放人，我不能違反規定，請您諒解。」

我再次懇求醫生，走廊裏的路人見狀紛紛交頭接耳。

他們上下打量我，質疑道：「她看上去也不像有錢人的模樣啊，我還沒見過那個有錢人會拖欠醫院費用的。」

「她該不會是騙子，想騙錢吧。」

「八成就是，這種事情多了去了，她指定想訛人，我們還是走遠些好，小心被她賴上。」

竊竊私語漸漸在人群中散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看我的目光也越發不對，甚至人群外還站著幾個保安，似乎隻要我一有動作他們就會衝上來製止。

我當即給沈書墨打電話，以證清白。

可撥出去好幾個，對方依舊顯示關機。

其他人見狀，更是嘲諷到極致。

無奈之下，我隻能落荒而逃。

剛到門口，迎麵就撞見沈書墨。

他見到我後，臉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後皺眉質問：

「你有完沒完，有這閑心不在家陪兒子，竟然跟蹤我！」

想到兒子孤零零躺在冷櫃裏，我哽咽質問：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他瞬間怒了：「宋思韻，別以為你坐上了沈太太的位置就能為所欲為，我的抉擇，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隨後發覺有些過了，沒好氣道：「手機沒電了。」

我心一沉，指著醫院說：「你知不知道，兒子就躺在醫院裏，他——」死了。

話沒說完，他不耐煩打斷：「行了，你不就是又想說，兒子生病了，他想見我嗎？」

「每次都拿兒子當借口，你有完沒完。」

看到他這副煩躁的神情，堵在心口的辯解此刻壓得我說不上話。

我從未拿過兒子當借口，誆他將重心放到我們母子身上。

見我不語，他一副早就看破的表情，冰冷道：

「不就是沒陪你過節，你至於又拿兒子堵我，你整天除了吃飛醋，還有其他事情幹嗎？」

「我還要陪阿嫣，等我忙完，我自然就會回去。」

聞言，我心口的酸澀瞬間化成淚水落下。

兒子都死了，他還有心情帶蘇嫣出去玩樂。

他心裏，怕是早就沒有這個家了。

他看見我眼底的淚水，有些詫異道：

「這點小事，也值得你哭。」

見我無動於衷。

他難得靜心解釋：「你也知道，阿嫣丈夫去世後，很久沒人陪她一塊過節了，我隻是陪她過個端午節而已。」

「況且，她還救過我，你不是常教兒子，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嗎？阿嫣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陪她過節有什麼問題？」

救命之恩？湧泉相報？

這借口估計也隻有他自己信了。

當初他河中落難，可蘇嫣怕水，壓根不敢下河。

隻敢在岸邊放聲尖叫，最後還被嚇暈了。

後來救他上來的還是救生員，也不知道他報的是哪門子恩。

說著，他就從包裏掏出一個首飾盒遞給我，當作賠禮：

「這可是古董，你可要小心保管。」

看著一眼假的東西，我不禁嗤笑。

他向來這樣，這種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把戲，一慣是他的最愛。

可他不知道，我兼職的地方就在拍賣會。

他豪橫為蘇嫣點天燈，並且全城直播。

而我手裏這個不過是拍賣會給貴賓的贈品。

還聲稱自己沒有偏心蘇嫣，簡直可笑。

我回絕道：「不用了，這還是更適合蘇嫣。」

他沒想到我會拒絕，清冷的眼眸閃過一絲訝異。

隨後笑著說：「你放心，過幾天我就帶你跟兒子去度假，好好放鬆放鬆，往後我一定多陪陪你們。」

我眸光一暗，兒子都沒了，還度什麼假，還談什麼以後。

就連現在這個豪門太太，我都不想當了。

然而這時，一個身影匆匆趕來，撲通一下直直跪在我麵前。

2

是蘇嫣。

她神情惶恐，瘋狂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又出現在你麵前，更不該纏著書墨，求求你不要打我。」

沈書墨見狀下意識眉頭緊蹙，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他緩過神後趕忙把人扶起來，可蘇嫣死活不起。

不等我開口，他便認定是我欺負蘇嫣。

冷漠道：「你又在阿嫣麵前說了什麼，她怎麼一副怕你的模樣！」

隨後低聲安慰蘇嫣：「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細心哄著，隨後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我抬眼剛好對上她挑釁的眼神，嘴角還掛著笑意。

但在看向沈書墨時，神情卻瞬間變得委屈不已。

看見她褲子膝蓋處的臟汙，沈書墨滿臉心疼。

「書墨，之前她就警告過我，要是我還敢出現在她麵前，或是糾纏你，她就把我大卸八塊丟到海裏喂魚。」

「但你不要責怪她，要怪就怪我，要不是我之前跟你說......」

蘇嫣話還沒說完，沈書墨便直接打斷：

「你怎麼這麼傻，我怎麼會怪你呢，今天本來就是要陪你的。」

「這些話你之前怎麼不跟我說，要是我早知道，決不讓你受這委屈。」

他明明是我的合法老公，現在卻維護一個外人，還要為她出頭。

他眼裏還有我這個妻子嗎？

他還是我認識的沈書墨嗎？

說著，他黝黑的眼眸一轉，一股寒意攀升我心頭：

「趕緊給阿嫣道歉。」

要我給糾纏我丈夫的女人道歉？

這種話也就他能說得出來。

我自嘲一笑。

可我沒這麼多功夫陪他在這耗著。

兒子還在醫院裏等著我。

我瞪著他說：「要我道歉？門都沒有。」

「懶得跟你們廢話，趕緊把我這些年的工資轉我，我有急用。」

沈書墨聞言，詫異片刻後回過神來，眼底盡是譏諷：「原來你繞這麼大一個彎子，目的就是跟我要錢？」

「錢可以給你，但你必須道歉。」

蘇嫣見我毫無動作，隨即扯了扯沈書墨的手，委屈道：

「書墨，你看她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她根本就不想給我道歉。」

沈書墨滿臉不悅，威脅道：「趕緊道歉，否則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想到兒子還在醫院冷櫃裏，我咬緊牙關，彎腰低頭給蘇嫣道歉。

可她卻變本加厲，佯裝膝蓋疼，捂著喊：「書墨，我膝蓋好疼，該不會剛才磕傷了吧。」

他臉色瞬間緊張，轉頭對我咬牙道：「還不跪著道歉，沒看到阿嫣膝蓋疼嗎？」

他明知道蘇嫣是裝的，可他還是要我跪著道歉。

我攥緊拳頭，詫異看著沈書墨，他一臉冷漠。

絲毫不顧及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

我和沈書墨結婚這七年來，過的也算是幸福安樂，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雖然我沒有背景，常被沈家人取笑，但絲毫沒有怨言。

在我心裏，家庭比什麼都重要，被人說兩句窮酸丫頭也沒有大不了。

關懷和親情對我來說，遠勝過金錢和尊嚴。

可自此沈書墨外出遊湖意外落水，回來後他整個人就變了。

對我們的小家越來越不重視，對兒子也越來越不關心。

兒子經常問我要爸爸，我卻隻能跟兒子說，爸爸在忙，等他忙完了就會回來。

這種借口對兒子說多了，連我都忍不住信了。

想著他玩夠了就會回來，他心裏還是有這個家的。

直到蘇嫣給我發來她的孕檢單。

我才恍惚明白，他的心，早就不在這個家了。

想到這，我的心一片苦澀，這幾年的感情，怕隻有在我一廂情願。

看著沈書墨冷若冰霜的臉色，看來裝瞎這套，他早已練的如火純青。

當年他對欺負我的人這樣，如今他為了蘇嫣也對我這樣。

現在看來，愛確實會蒙蔽雙眼。

我直直跪在沈書墨跟前，誠心道歉。

蘇嫣見狀，滿臉得意。

手機傳來一聲震動，到賬兩萬的消息。

沈書墨叮囑道：「省著點，記得帶兒子吃點好的。」

「對了，今晚我有事，就不回去了，你記得跟兒子說一聲。」

我看著單薄的兩萬，質問：「其他錢呢？」

這些年我上交的工資，遠不止這兩萬。

沈書墨沒想到我會問這話，他有些震驚。

隨口扯了個借口給我：「其他錢存銀行了，以後給兒子當老婆本。」

說完，他就帶著蘇嫣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顧不得這麼多，拿著這兩萬塊錢把兒子遺體從醫院接出來。

3

隨後匆匆聯係附近的殯儀館。

看著兒子瘦小的躺在火化室裏等待，我的心像針紮一樣刺痛。

這時，警局打來電話。

「肇事司機已逃逸，現在還在調查當中，若是您這邊有什麼線索，可以隨時跟我聯係，這邊有進展也會第一時間聯係您。」

「好，謝謝。」

掛斷電話後，我轉頭看到別人都或多或少都有些東西陪伴，而兒子身旁光禿禿的。

兒子生前就沒什麼玩伴，實在不想他死後也這麼孤單。

打算回去給他收拾點他喜歡的物件。

叮囑完殯儀館的人後，我轉身就往家走。

交完費用後，兜裏隻剩5塊錢，連打車錢都不夠，隻能掃個共享單車。

經過家附近的公共電話亭時，卻意外看到一個神似撞我兒子的肇事司機。

我拿出手機，正想上前看清楚，可下一秒他外放的手機就傳來蘇嫣的聲音：

「事情一定要做幹淨，不能留任何把柄。」

「你放心，撞宋思韻兒子那輛車我已經沉湖了，沒有人知道，你什麼時候把尾款給我？」

「一會兒打你賬戶，這可是宋思韻兼職的錢，你占便宜了......」

後麵他們又嘲諷了我幾句，隨後就掛斷了電話。

那一瞬間，我看清了對方的臉，他就是撞我兒子的肇事司機！

我攥緊手機，呼吸猛然一沉。

我之前還奇怪，兒子好好呆在家，這麼會突然出門還正好被闖紅燈的車撞上。

原來是蘇嫣，是她害死了我兒子。

這麼小的孩子，她怎麼下得手！

把消息發給了之前打來電話的警官後，心中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拽起角落的棍子就往對方身上揮去。

對方冷不防慘叫，看清是我時滿臉震驚，挨了好幾棍後又慌忙求饒：

「宋思韻！撞你兒子的事都是蘇嫣的主意，我不過是拿錢辦事，你要算賬你找錯人了。」

我沒搭理他，把心中的憤怒盡數凝聚在手上。

對方痛哭流涕：「隻要饒了我，我就把蘇嫣給的錢還給你，我一分不要！」

聽到這話，我收起棍子，看了眼時間，警察差不多該來了。

我冷笑道：「好啊，饒了你。」

可剛到紅綠燈路口，就被警察團團圍住。

配合他們錄完筆錄後，天已大亮。

我回到殯儀館，給兒子辦了一個簡單的葬禮。

隻有寥寥一些工作人員來給兒子送糖：

「小孩子吃點甜的，心情好，到另一個世界生活也會甜蜜的。」

我連忙道謝，看著兒子的黑白照。

不忍心又給沈書墨撥了電話，算是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可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對方就是無人接聽。

我不甘心，一遍遍打過去，直到對麵傳來關機的聲音。

我死心掛斷，又給他發去消息，也算是告知了兒子的事情：

「你錯過了最後一次見兒子的機會。」

發完後就拉黑了他微信。

我抱著骨灰罐往家走，打算回去收拾幾件兒子的遺物當紀念。

下午就啟程回老家，我已經買了回鄉下的大巴車。

兒子不喜歡城裏，我要帶他回鄉下，那裏山清水秀，他肯定會喜歡的。

可剛到門口，迎麵就撞見正準備出門的沈書墨。

見我抱著一個罐子，他皺眉道：「整天不著家，你眼裏還有這個家嗎？」

他整天借口公司忙，一兩個禮拜都不回來一趟，甚至一個月，現在他竟還有臉反過來指責我。

真是可笑。

「這句話該問的是你自己，你有時間陪蘇嫣，反倒沒時間回家陪兒子，到底哪邊才是你的家！」

我不禁質問他。

現在兒子出了事他都不願相信，一心聽信蘇嫣的話。

在他心裏，估計我們母子連蘇嫣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我抱緊兒子的骨灰罐，冷漠道：「這麼久了，你有關心兒子一句嗎？你知道兒子現在在哪嗎？」

他頓時語塞。

我冷聲道：「他現在就在你麵前，他死了，你滿意了吧，你可以安心去陪蘇嫣了！」

話落，我把骨灰罐往他麵前懟了懟。

可他反手就把骨灰罐打碎，眼神冰冷：

「宋思韻，我看有必要把你送去精神科看看，你當真是魔怔了，有你這樣詛咒自己兒子的嗎！」

「我真是小看你了，為了做足戲碼，竟還找來一個土罐子冒充什麼骨灰罐，你真讓我心寒。」

看著灑了一地的骨灰，想辯駁的話瞬間失聲，半天也說不上半個字。

沈書墨見我不語，以為識破了我的詭計，還在上麵踩了兩腳。

惡狠狠道：

「你簡直枉為人母，為了爭風吃醋，甚至想出這種拙劣的伎倆！」

「管家，把地上的灰收拾一下，不是說貓砂不夠了嗎？這些灰正好當貓砂！」

我正想攔下，卻被沈書墨死死拽著。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管家將兒子的骨灰倒到貓砂盆裏。

淚水模糊了視線。

沈書墨見狀，拿起桌上的兩張機票遞過來：

「我知道最近冷落了你，你心裏有氣，但我心裏是有你的，這點你放心。」

「你不是一直想看海麼，我買了機票，明天帶你和兒子去玩幾天，就當是好好放鬆一下，省得你整天胡思亂想。」

他一向這樣，隻要涉及情感問題，他總是避重就輕，總以為自己隻要道歉就會被原諒。

我以前也是傻，聽信網上說的話，一昧忍氣吞聲，甚至自我安慰，為沈書墨的行為找借口，甚至逃避不去麵對。

可如今，兒子都沒了，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見我沒接過，他隨手就放到桌子上。

這時，他手機響起急促的鈴聲。

他秒接，聽他溫柔的語氣，不難猜出對麵的是蘇嫣。

沒一會兒，他掛斷電話道：「公司還有事，你趁今天抓緊時間收拾一下，順便給幼兒園打電話請幾天假，別耽誤明天的行程。」

說完，他毫不猶豫抬腳就往外走。

我瞥了一眼機票，嗤笑一聲，拿起撕成兩瓣就丟到垃圾桶裏。

然後重新找來一個骨灰罐把兒子的骨灰裝好。

深呼吸一口：

「兒子，媽媽這就帶你離開。」

「這樣沒良心的爸我們不要。」

上樓隨便收拾幾件兒子的遺物後，就抱著兒子的骨灰罐坐上了回鄉下的大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