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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得知我主動離婚,成全他和身患絕症的白月光在一起後,丈夫以為我終於懂事。

他破天荒地主動停止冷戰,並答應和我度過最後一個結婚紀念日。

可當天,我等在餐廳一整天,打了十幾通未接電話,最後卻等到他的白月光在朋友圈發了他們手持結婚證的照片。

配文:「如願以償。」

我手滑點讚,下一秒,丈夫氣惱地打來電話。

「就因為你這個讚,小雪病情加重了,她已經隻剩一個月了,你能不能別再亂吃醋,給我添亂了。」

事後,丈夫為了懲罰我,故意讓我淨身出戶,並揚言一個月後看我態度再決定是否複婚。

可他不知道,我隻有三天了。

在他拿到和白月光結婚證的當天,我便攻略失敗,即將在三天後被抹殺。

1.

得知要淨身出戶時,我坐在沙發上,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

畢竟三天後就將被抹殺,人都要沒了,淨身出戶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一時間連家務都懶得收拾,隻盡情的躺在沙發上,本以為宋墨像以往那樣半個月不會回來,我可以平靜麵對死亡。

結果這時房門傳來響動。

「小雪,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在這裏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話音落下的同時,宋墨扶著他的白月光季雪進了門。

他體貼的從鞋櫃裏找出一雙幹淨的拖鞋,彎腰放在季雪的麵前。

這種待遇,我從未有過。

兩人走進客廳,似乎沒想到我會在,宋墨的神情一滯,不過很快便平靜下來,一改剛才的溫柔,冷眼衝我道:「小雪身體不舒服,剩下的一個月要在家裏,我好方便照顧她。」

「你應該沒意見吧。」

看似在詢問,實則在通知。

我還能有什麼意見呢?

上次我對他要離婚和身患絕症的季雪複合有意見,被單方麵冷戰近兩個月,我想方設法給他送禮物,哄他,結果卻在路上出了車禍。

給他打電話求救,他直接掛斷我的電話,告訴我如果堅持不近人情,他將永遠不會再接我的電話。

也正是那次,我明白了他要滿足季雪遺願的決心,答應了和他離婚。

我沉默著沒出聲,宋墨顯然也沒把我的態度當回事,扶著季雪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熟練的衝我使喚道:「你去做碗雞湯,季雪剛做完手術不久,需要補充一下營養。」

我沒有動。

季雪眼珠微轉:「怎麼能委屈晚晚姐呢,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著,她艱難的站起身,又重重的跌回沙發上。

明顯在演。

我看得想笑,忍不住道:「你是絕症,又不是腿殘廢,不至於連這點自理能力都沒有吧。」

季雪臉僵了一瞬,臉色漲紅,委屈的望向宋墨:「宋墨哥,晚晚姐看來還是不喜歡我,我還是走吧。」

宋墨匆忙攔住她:「這是我們的家,要走的另有其人。」

說完,他抓住我的胳膊,用力的扯向門口。

意識到他的動作,我匆忙掙紮,可宋墨這次卻力氣很大地將我推出去,冷酷無情的關門:「小雪最後一個月都要在這裏休養,你出去再找地方住吧。」

一個月?

可我三天後就要死了。

現在讓我走,我能去哪兒?

我死死地用手擠著門框:「不行,我不走,這套房子也有我的一半,裝修也是我出的錢。」

宋墨冷笑:「林晚,別忘了,你已經淨身出戶了,這套房子現在是我的。」

我頓了頓。

不止如此,這套房子在最初買下的時候就寫的宋墨的名字。

過戶手續是他主動要求去辦的,辦完後我才發現沒有加我的名字,我問過他,他不以為然,說:「我們已經結婚了,寫誰的名字有什麼區別呢,反正我們是一家人。」

那時候的我對他十分信任,也想不到會鬧到今天,為此並沒有在房本名字上糾結太多。

我內心鬱結,知道再扯這個已經沒用了,現在的宋墨早已不是當初滿眼是我的宋墨。

別說三天,即便給我三十天,我都搶不來這套房子。

我語氣軟了一些:「但我現在不能走,至少讓我再住三天。」

宋墨譏笑:「林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之前你就故意點讚把小雪氣進手術室。」

「再讓你住三天,等你把她氣死嗎?」

說完,宋墨卻重重的甩上門,我的手被夾到,疼得下意識縮回。

又過了三分鐘,房門再次打開。

可不等我燃起希望,宋墨陰著臉將我的被褥和行李箱一同扔了出來,隨口甩了句「林晚,你再好好冷靜冷靜吧」旋即,便將房門關得震天響。

望著再次緊閉的房門,我忍不住苦笑一聲,埋頭收拾著散落一地的衣物。

氣嗎?

當然是氣的。

可是沒有辦法,我的所有財產,包括工資卡都捏在宋墨的手裏,甚至就連命都被捏在了他的手裏。

當初宋墨生了場重病,作為女友的季雪卻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情況下,一言不發的甩掉他出國。

我得知後,為了救下宋墨,毅然綁定了攻略係統。

一旦他和其他女人領證,便算作攻略失敗,他能活,但我會死。

成功......沒有成功,我必須用一生去攻略宋墨,直到他自然死亡,這場攻略才算結束。

我以為我出現在宋墨最需要的時候,和他患難相助,他會和我走到最後。

剛在一起的那些年,宋墨也確實很愛我,會關心我,會在我生病時整夜不合眼的照顧我,會為我做營養餐,還會拿一個月的工資買包做禮物送我。

結婚八年,所有人都說我們恩愛。

直到一個月前季雪回來,一切都變了。

宋墨說恨季雪,可他得知季雪回國的消息後,整個人都變得心不在焉,同學會當天,得知季雪會去,從不會忘記我生日的他一整天沒給我發消息。

後來他瞞著我和季雪走得越來越近。

季雪告訴他,當初自己離開是為了掙錢給宋墨治病,後來還給他發過很多消息,卻沒收到回複。

宋墨自然不相信,可季雪卻拿出帶有時間的消息截圖。

宋墨開始動搖,懷疑有人故意刪除過消息。

而那時候守在他身邊的人隻有我。

且出院後他丟過手機,也是我主動幫他辦的新的手機號。

懷疑一旦產生,罪名便已成立。

事後無論我怎麼解釋,宋墨都隻剩一句話,讓我拿出證據反駁,可八年前的事情,我又怎麼能找到證據?

宋墨對季雪的話愈發深信不疑,最後得知季雪為了掙錢給他治病患上絕症後,他毅然要和我離婚,完成季雪的遺願清單。

想到這裏,我自嘲的笑了一聲。

拉著行李箱剛走出小區大門,手機響了一聲,是我為宋墨設的專屬音效。

我騰出一隻手摸出手機,看到宋墨發來二百塊錢。

我沒敢收。

在斷定我有預謀的和他在一起後,宋墨便開始用錢拿捏我,收了他的錢,我就要按他說的去做。

上次我收了他發來的十塊早餐錢,卻沒按他說的去接他的白月光。

他一封投訴信便讓我沒了工作。

果然,宋墨的消息很快發來:「林晚,我們結婚八年,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如果不是你太過分,我也不想做到現在的地步。」

「拿這些錢找個好點的酒店,另外,你現在跟季雪道個歉,讓她安心一些。」

不等我回複,這時又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是宋墨的同學群。

之前我參加過他們的同學會,有人私下熱情的拉我進了他們的女生群。

此時群裏【季雪】發了張圖片,她手上戴著一枚很閃的鴿子蛋鑽戒。

「宋墨哥說過兩天婚禮用這個當我們的結婚鑽戒討我開心,大家覺得怎麼樣?」

群裏沒人說話。

我回複她:「不怎麼樣,你要告訴宋墨,這時候送鑽戒有什麼用?要送風景好,有山有水的墓地。」

消息剛發出去三秒,宋墨的來電瘋狂打過來。

2.

我已經猜到了,必然又是季雪跑到宋墨麵前告狀,這通電話是宋墨替她來罵我的。

近一個月,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太多次了。

宋墨不相信和他結婚八年的我,而選擇相信傷害過他的季雪。

我自嘲的笑了一聲,摁了掛斷。

似乎知道我不會接,宋墨選擇了短信轟炸。

「林晚,你讓我太失望了,你不就是嫉妒我給季雪買鑽戒嗎?那我偏偏讓你再嫉妒一點。」

緊接著,宋墨發來好幾張圖片。

上百塊的香水,上千塊的女士高跟鞋,上萬塊的包包,還有一輛幾十萬的豪車訂單......

平時宋墨連29塊9的口紅都不舍得給我買,現在卻拿我的錢花大價錢討好季雪。

或許是快死了,我沒有像之前那樣憤怒,反而覺得心境平和,我回複他:「也不是很嫉妒,不管多貴,反正一個月後就要跟著季雪入土了。」

想了想,我又語重心長道:「你多花錢在自己身上吧。」

可消息沒發出去,對話旁跳出一個大大的紅色感歎號。

宋墨把我拉黑了。

見狀,我收起手機,準備先找個地方住下。

本想低頭厚著臉拿宋墨給我的二百塊錢找個酒店,結果發現宋墨將我拉黑後轉賬也辦法收了,連最後的二百塊也沒了。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本就沒什麼朋友。

小時候在我被其他小朋友揍得鼻青臉腫的時候,宋墨曾經幫我嚇跑過她們,為了安慰我,宋墨還塞給我一顆大白兔奶糖。

或許是太苦了,嘗到奶糖的第一口我便覺得甜到了心裏,之後每次回憶起宋墨我都覺得甜滋滋的。

為此考上大學後,我第一件事便是搬到了宋墨所在的這所城市。

在這裏,我隻有宋墨一個熟悉的人,也隻有這一個勉強能稱得上是家的地方。

無處可去,又被保安趕了好幾次,最後我才勉強在附近找了個過夜的地方。

夜晚的風冰涼。

我打開手機看到季雪又發了新的動態,是她和宋墨在溫暖的房間裏跳舞的視頻。

視頻裏,宋墨身姿輕盈,舞姿熟練,和季雪配合的十分默契。

最後結尾的動作是季雪將他環住腰,高高抱起,我看到季雪看了眼鏡頭,眼神得意又挑釁。

我知道她這條朋友圈是給我看的,目的是為了激怒我。

等到我氣衝衝的找到她時,不等我做什麼,宋墨就會「巧合」的出現,然後認為我故意欺負和威脅季雪。

等我想要拿出證據,季雪早就將那條僅我可見的朋友圈刪了個幹淨,為此坐實我撒謊的行為。

這也是我和宋墨這一個月以來關係迅速惡化的原因之一。

可此時,我並不在意,隻是望著宋墨的舞姿,內心有些酸澀。

婚後八年,我從來不知道宋墨這麼會跳舞。

有次我偶然翻到他穿著舞服的照片,問了一句,他隻淡淡告訴我「學過,忘了」,我說他跳舞的模樣很端正,看著很帥,讓他繼續學,他卻突然大發雷霆,將照片撕個粉碎。

我一度以為是我對他的要求引起了他的反感。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不跳舞是因為季雪不在;生氣,大概也是因為我碰到了他心裏有關於季雪的逆鱗吧。

所以他現在應該挺高興的,高興到甚至不懷疑,已經身患絕症的季雪為什麼還有精力在跳舞。

但我沒想太多,還剩兩天的我此時全身疼痛,呼吸艱難。

我將自己蜷縮的像隻煮熟的蝦,一整夜又冷又餓,一點一點的感覺著生命的流逝。

好不容易睡過去,沒過多久,我便被硬幣砸醒。

「咦,這不是晚晚姐嗎?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乞丐呢。」剛從被子裏探出頭,季雪矯揉造作的嗓音傳來。

我睜開眼,看到季雪正挽著宋墨的胳膊站在我麵前。

宋墨打量著睡在地上的我,又掃了眼我旁邊的行李箱,眼底閃過複雜:「林晚,你有完沒完,我不是給你轉賬了嗎?你在這兒睡什麼?」

不等我說話,轉而他像是想到什麼,冷笑一聲:「還是說,你想用苦肉計?」

「我覺得不像。」一旁的季雪突然道。

正在我疑惑她為什麼會突然幫我說話時,季雪卻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居民樓:「從這兒好像能很清楚的看到我們房子的臥室。」

「你......」宋墨瞬間臉漲紅,罵我:「林晚,你真無恥。」

我剛要說什麼,喉頭卻湧上一股腥氣,不受控製的吐出一口血來。

季雪匆忙拉著宋墨退後兩步,笑道:「晚晚姐,你這是幹什麼?想讓宋墨哥關心你可以直說啊,沒必要咬血包嚇人吧。」

「我吐血吐很多次了,但血的顏色不會這麼深,這一看就不是人血。」

聽季雪這麼說,宋墨方才還有些擔心的眼神平靜幾分。

他似乎想說什麼,季雪扯了扯他的袖子:「宋墨哥,我餓了,不是說好下來吃飯的嗎?」

一句話,宋墨的注意力便轉移到了季雪的身上。

我的肚子也叫了兩聲。

從被趕出來到現在,我還一點飯沒吃,胃早就疼了一陣又一陣。

馬上就要死了,我不想做個餓死鬼。

見兩人要走,我厚著臉皮跟上:「我也要去。」

宋墨不耐煩的皺起眉頭:「你去什麼?」

季雪也道:「晚晚姐,我們要去西餐廳,你這身打扮,恐怕會被趕出來的吧。」

似乎是覺得丟人,宋墨將我拉到一旁。

他壓低聲音,語氣也軟了下來:「林晚,別鬧了,行不行,季雪隻剩一個月了,我不管之前的事情怎麼樣,最後我隻想安心陪她一個月。」

「你就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完成她的遺願,別在這最後一個月纏著我了,行嗎?」

我看到他認真又懇求的眼神時,喉頭哽得厲害。

最後,我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不纏著你,但你要答應我,明晚陪我過我們之前沒過完的紀念日晚宴。」

或許是想盡快甩掉我,宋墨沒有猶豫的點頭:「成交。」

我又補充:「你一個人來。」

宋墨頓了一下,卻還是答應下來:「但你也記得,以後不準再糾纏我。」

說完他轉身拉著季雪離開。

望著他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我輕笑一聲。

不會再糾纏了。

以後都不會了。

明天,我就會讓他親眼看到我死在他的麵前。

3.

我去了我們經常會去的那家服裝店,買了套西裝,將要付的錢記在宋墨的賬上。

本以為宋墨又會姍姍來遲,結果趕到餐廳的時候我發現宋墨早就到了。

看來,他是真的很怕我會糾纏他。

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宋墨抬起頭,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愣了一下:「你怎麼穿成這樣?這麼隆重?」

宋墨說我不適合禮服,所以我的衣櫃裏基本都是休閑裝和運動衣。

但現在,我不想管他喜歡什麼,隻想美美的死去。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本以為宋墨又會吐槽我兩句,誰知他卻低聲道:「沒想到你打扮一下,穿成這樣,還挺好看。」

不等我詫異,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自言自語般道:「當然還是你最好看了,你就算不化妝也很美,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我這才注意到,他戴了耳機。

旁邊亮著的手機屏幕上,是他和季雪的聊天界麵。

赴我紀念日的約,增進的卻是他和另一個女人的感情。

這些年,大抵也是如此吧。

結婚八年裏,我曾看到他偷偷對著季雪的照片流淚。

那時候我隻覺得他是不忿季雪背叛自己的事情,但目前看來,更多的應該是他傷心和季雪分開的事情吧。

我嗤笑一聲,將菜單推到他麵前:「點菜吧。」

宋墨坐直身子,幾乎是習慣般勾了我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和紅燒獅子頭。

我微怔片刻,聽到宋墨笑著跟對麵報完菜名後,又道:「這是你最喜歡的菜了,我怎麼會忘呢。」

原來就連他曾對我愛的細節,都夾雜著季雪的存在。

宋墨仿佛意識到什麼,話剛說完,眼神緊張的望向我。

或許是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多,這種小事反倒讓我產生不了什麼情緒,我假裝沒聽到他的話,隨手勾了幾道菜,將菜單遞給了服務員。

我被抹殺的時間越來越近,即便再餓,麵對著再美味的飯菜,也早就沒有了食欲,而宋墨大多數時間都在和季雪談笑,一頓飯下來,餐盤裏的飯菜幾乎沒動。

見我放下筷子,宋墨看了眼時間:「我該走了,我已經按約定來了,你也應該遵守諾言了吧。」

我點頭:「當然,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份紀念日的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禮物?」宋墨疑惑。

「關於季雪身上的真相。」

宋墨怔愣。

旋即,猛然站起身。

我以為他是知道了什麼,誰知宋墨卻驚叫:「小雪,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他看了眼意外被掛斷的電話,倉促起身就要走。

我攔住他:「你不想知道她......」

「我不想知道。」宋墨一把揪住我的領口:「林晚,我已經按約定來了,你如果敢趁這個時候對季雪動什麼手腳,我饒不了你!」

說完,重重的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猛地後跌過去很遠。

麵臨抹殺,我的身體已經輕到了他想不到的地步。

宋墨也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朝手上看了一眼,而後,又想到剛才恐懼尖叫的季雪。

他沒再管我,轉身就走。

餐廳內亂成一團,有人好心去扶我。

然而一片嘈雜聲中,一道聲音猛然驚道:「她沒氣了。」

宋墨腳步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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