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衍送走了客戶,一個人坐在車裏。
他越想越不對勁。
腦海裏總是我額頭上的傷,和我麻木空洞的眼神。
鬼使神差地,他發動車子,掉頭返回了“地下”。
他剛下車,就聽到了雜物間方向傳來王經理的咒罵。
“臭婊子!還敢瞪老子!”
“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還有我壓抑的、痛苦的悶哼聲。
陸知衍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一腳踹開了雜物間的門。
眼前的一幕讓他瞳孔驟縮。
我倒在血泊之中,肚子已經肉眼可見地幹癟了下去。
身下的地麵,全都是血。
王經理正舉著一個空酒瓶,要朝我的頭上砸下來。
“住手!”
陸知衍衝過去,一拳將王經理打倒在地。
他吼來保安,讓他們報警。
王經理被打得鼻青臉腫,嚇得屁滾尿流。
他指著陸知衍,大聲喊叫。
“陸總,這不關我的事啊!”
“這都是您默許的啊!是您親口說,送她來學規矩的!”
陸知衍的身體猛地一震。
但他此刻的怒火,更多的是轉向我。
他扶起我,語氣裏卻全是冰冷的指責。
“林晚!你就這麼缺錢?”
“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
“你就這麼作踐你自己!”
我靠在他懷裏,渾身都在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似乎想解釋什麼,語氣裏帶著一絲煩躁。
“我當初送你來,隻是想讓你吃點苦頭!”
“我想讓你知道錯了,就會來求我!”
“誰讓你真的在這裏賣!誰讓你給別人生孩子!”
他依然認為,這一切都是我主動的選擇。
他又提到了我的父母。
“你對得起你父母嗎!”
“父母”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像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割著我的心。
我的思緒飄回了大學校園。
那個時候,他還是我的光。
圖書館裏,他坐在我對麵,陽光灑在他白色的襯衫上。
他悄悄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同學,你很好看。”
是他幫我讀完了大學。
也是他,在畢業典禮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向我求婚。
他說:“晚晚,以後我來保護你。”
那些美好的畫麵,和此刻我滿身的血汙,形成了最殘忍的對比。
心痛得無法呼吸。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了他的懷抱。
我看著他,眼淚混著血水一起流下來。
我嘶啞地開口,聲音難聽得像破鑼。
“陸知衍。”
“你不是我的丈夫。”
“你沒資格管我。”
這句話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陸知D衍所有的怒火和偽裝。
他愣在原地。
我眼裏的恨意和絕望,讓他感到了一陣心慌。
他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終,他惱羞成怒地轉身離開。
“不知好歹!”
他走了。
他又一次丟下了我。
我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我的腦海裏,還是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
他在陽光下,笑著對我說。
“晚晚,以後我來保護你。”
騙子。
都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