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兒子意外掉落的高爾夫球不小心讓老公白月光崴了腳，他二話不說直接抄起杆子敲斷了兒子的雙腿。

甚至還喊來幾名球童踩爛了兒子的手。

我哭著求老公放過孩子的時候，他卻喊人將我五花大綁在球場門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他這樣做是你教的！”

“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歹毒懂得陷害人，以後長大還得了？”

就這樣，兒子頂著烈日，強忍著疼，在粗糙的球場上一步一步挪動著身軀撿球。

直到太陽落山，臉色煞白的兒子直接被老公帶回了家，關進了空間逼仄的閣樓裏麵。

等我求人給我鬆綁趕回家的時候才發現兒子已經徹底沒了意識。

顧不得其他，我立馬抱著兒子去了醫院。

看著姍姍來遲的顧家人，我斂起了眼淚，毫不猶豫的提出了離婚。

半個月後，我和顧宴遲再次相遇。

這一次，是他下跪求我回頭。

1

我呆呆的看著麵前緊閉的手術室大門，腦海裏全是之前兒子在顧宴遲麵前求饒的場景。

可笑的是，兒子哭的越大聲，顧宴遲懲罰的手段就會越狠厲。

以至於到後來，兒子疼到渾身打顫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我不敢想，球場那麼大，手和腿都受傷的兒子，是如何將那一顆一顆球撿起來的。

坐我旁邊的奶奶不住的歎息，她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在我胳膊上。

“晗晗，你別著急，康康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倒是你，要不然先去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吧。”

我順著奶奶的聲音看向了自己的胳膊，這才猛然注意到胳膊上出現了好幾道繩子壓過的血痕。

想來是我那會兒掙紮的時候留下的。

一旁的小姑子也注意到了，她帶著幾分沾沾自喜的語氣開口：

“奶奶，就是一點皮外傷而已，死不了人。”

“要我說，咱們就不該來。”

“今天的事，程薇姐都告訴我了，是康康故意把球扔到程薇姐腳下，害人家摔倒，所以我哥才懲罰的康康。”

“再說了，小孩子恢複起來快的很，至於這麼緊張嗎？”

她頓了頓，不懷好意的往我身邊湊了湊，“嫂子，事到如今，你不妨就告訴我們實話吧。”

“是不是你故意唆使康康欺負人家程薇姐啊？”

我扯了扯嘴角，“這個主意，是你出的吧？”

聞言，小姑子臉色猛的一白，不住的往後倒退了幾步。

看她如此反應，我知道，我猜對了。

小姑子和程薇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打小她就跟在程薇屁股後麵喊嫂子。

可事與願違，程薇出國的第二年，我和顧宴遲結婚了。

自此，小姑子將我視為眼中釘，好幾次在沒旁人的時候，她會喊我上不了台麵的小三。

可她不知道，跟顧宴遲結婚，是當初他們爸媽求著我來的。

小姑子心虛的瞪著我，隨後快速的換了話題，“就這麼一點小事你至於較真嗎？”

“還虛張聲勢的說要離婚！”

她小聲的嘟囔了幾句，“誰不知道你根本舍不得離開我哥，舍不得離開我們顧家。”

一旁的奶奶也愧疚的抓起了我的手，她語氣中帶了幾分哀求，“晗晗，奶奶知道你受了委屈。”

“離婚的事，你還是要三思啊。”

我嗤笑一聲，將顧宴遲的語音消息點開。

“沈夢晗，我告訴你，我回家後必須看到康康被關在閣樓裏。”

“等報告出來，醫生說薇薇需要休息幾天，那康康就在閣樓呆幾天！”

“他就算死！也必須死在閣樓裏！”

語音結束，奶奶的臉由白變紅。

就連小姑子眼底都帶了幾分不好意思。

奶奶欲言又止，病房的門卻突然被推開，醫生一臉疲憊的摘下口罩。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孩子傷口發炎再加上高熱驚厥，已經很危險了。”

“被送來的時候還伴隨著氧氣不足，呼吸困難的狀況，所以......”

我想起身，可卻使不上一點力氣，直愣愣的栽倒在了醫生的腳下。

胸腔的疼開始在我身上肆意的蔓延，疼的我牙齒都發軟。

奶奶更是接受不住這個消息，當場昏迷了過去。

小姑子也被嚇出了眼淚，“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程薇姐不是說就打了康康幾下嗎？怎麼會死呢？”

我眼前一片模糊，全身開始冒虛汗，直到兩名護士將我攙扶起來。

“不會的，我兒子怎麼會出事呢？”

“醫生！”

我拚命拽住醫生的袖子，“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我求你們，求你們救救我兒子吧！”

我苦苦哀求，換來的也隻是醫生無奈的搖頭，“沈小姐，請您保持冷靜。”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我再也沒撐住，直接暈死了過去。

2

再次醒來，醫生正細心的給我調節輸液管。

“你急火攻心，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哀傷，“孩子，現在已經被送去停屍房了。”

“在13號，如果你想去看的話，隨時去就行。”

我呼吸一緊，話也被梗在喉嚨裏。

起初我不願接受兒子離世的消息，所以想把這件事美化成一場噩夢。

可現在我醒了，還是被迫的接受了現實。

醫生離開後，我暴力的扯掉了輸液針。

鮮血很快滲透了出來，隨著我的放任，直接滴落在了地板上。

疼痛讓我清醒了幾分，我木訥的走入電梯，按了地下一層的按鈕。

電梯門剛開，一股冷風撲麵而來，我按照數碼號牌找到了放兒子屍體的位置。

打開的一瞬間，我再也沒忍住，眼淚一顆一顆的砸了下去。

兒子雙頰布滿了冰霜，身體也變得硬邦邦的。

我伸手去摸，卻被寒氣打了回來，我不敢想，十二個小時都沒有，我竟徹底失去了我的孩子。

正當我沉浸在悲傷當中的時候，停屍房的門突然被暴力推開了。

我被嚇了一跳，本能反應的將兒子的屍體推了回去。

等我做完轉頭看去，卻剛好和一臉怒意的顧宴遲對視上。

他一個猛推將我推在冰冷的牆壁上，“沈夢晗，我讓你把康康重新送到閣樓上去。”

“你為什麼沒做？”

說話間，他捏緊了我的脖頸，“你知不知道，薇薇現在腳受傷，對她的打擊多大！”

“明天她有一場舞台演出，就因為康康的那顆球，導致她不能去了！”

我感到呼吸越來越少，可我卻一點反抗的想法都沒有。

醫生說康康臨死的時候氧氣不足，是被活活憋死的。

現在的我，算不算體驗到了他的痛苦。

我感覺大腦運轉的越來越遲鈍，胸腔裏心臟的跳動也變得緩慢了不少。

“說話！”

顧宴遲怒喝，但看到我青紫的臉，又嚇到般鬆開了手。

他嫌惡的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沈夢晗，我在問你話，康康呢？”

“醫生那邊說薇薇需要休息一周，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嗎？”

“康康必須在閣樓度過一周的時間！”

他鄙夷的看著我，“孩子本性不壞，可惜有個下三濫的母親！”

麵對他的嘲諷，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貼著牆壁直接滑落坐在了地上。

“你要找康康嗎？”

我咧嘴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13號，“康康沒了，你要找，就去哪裏找吧！”

顧宴遲瞪大了雙眼，他不可置信的開口，“沈夢晗，我原本隻以為你心眼臟，沒想到你竟這麼惡毒！竟然咒自己的兒子去死。”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提起我的領口把我往門外拖，“行啊，既然你舍不得讓你的兒子被關起來，那就由你代替他承擔這份痛苦吧！”

我劇烈反抗，卻被他鉗住了手腳。

在眾目睽睽下，他直接將我拽到了車上。

回到家後，我直接被兩個傭人架著去了閣樓。

一進去，濃重的血腥味快速的將我包裹住了。

更讓我感到心痛的是，牆上還有好多劃痕。

這些無一不在告訴我，康康生前遭受了多少痛苦。

門外，顧宴遲的聲音再次傳來，“沈夢晗，我最後給你一個晚上悔改的時間。”

“如果明天我見不到康康進來受罰，那我將會親手將康康送去隔壁的訓練基地，讓他好好學一學規矩！”

3

見我不說話，顧宴遲徹底暴怒：

“早知道你是個爛貨不配教孩子！”

“等康康知道悔改了，就把他的管教權給了薇薇！”

“你不配當個母親！”

聽著門外的咆哮，我直覺嘲諷。

當年程薇為了自己的舞蹈事業，連夜出國，得知此消息的顧宴遲一度萎靡不振。

也正逢此時顧父顧母提著巨額禮金找到了身為孤兒的我。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被兩家父母定下了娃娃親。

我爸媽走的早，所以我不知道這個消息。

後來我和顧宴遲結婚了，他將所有怨恨都發泄到了我身上。

每晚都折磨的我求饒。

直到一年前，顧父顧母參加一項保密事業需要離家三年。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程薇就大張旗鼓的回來了。

顧宴遲專門為她開了一場迎接會，還讓我從主臥搬到了傭人房。

為了康康還有顧父顧母之前的請求，我選擇一忍再忍。

隻是沒想到，我的隱忍最後讓我徹底失去了最愛我的兒子。

閣樓很小，我隻能將身體蜷縮在一起。

顧宴遲罵累之後就離開了，門外徹底沒了聲音。

周圍很靜，靜到我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不敢想我的兒子在受重傷的情況下，在這裏麵有多痛苦。

不知道過了多久，閣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門外，小姑子紅腫著眼睛將我從裏麵拉了出來，她小心開口，“嫂子，你沒事吧？”

身後，奶奶也早已紅了眼眶，“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晗晗，離婚協議書奶奶已經幫你弄好了，等康康葬禮結束後，是走是留都在你。”

小姑子也一度哽咽，不停的和我道歉，“對不起嫂子，我不知道康康身上的傷會那麼嚴重。”

“我沒想到程薇會騙我！”

我搖了搖頭，起身站直了身子。

其實我心裏明白，小姑子生氣最多的還是程薇騙她，她這個人眼裏容不得沙子。

再加上之前程薇利用她各種接近顧宴遲，雖然小姑子表麵不說什麼，但其實心裏早已不滿很久了。

這次康康的離世，對她來說也是一次打擊，畢竟說到底，康康算是她看著長大的，雖然她討厭我，但對康康還是不錯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沒什麼好說的。”

幾分鐘後，我們坐上了去往火葬場的車，路上，我看到了程薇的發的朋友圈。

一共三張照片。

第一張是潔白的床單上散滿了鮮花，第二張是顧宴遲貼心給她按腳的背影，最後一張是一張豔麗的舞台照。

上麵還配了文字，“感謝宴遲的愛，為了我特意推遲了表演的時間，我會永遠愛你。”

小姑子擔心我出事，一把搶走我手機刪掉了程薇。

下車後，我們被帶去了火葬場內部，我親眼看著康康化成了一堆黑灰。

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有幾根火化不了的骨頭被硬生生的砸成了小塊。

奶奶哭成了淚人，血壓一度飆升到難以控製的地步。

小姑子也在一旁默默的抽泣著，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愧疚。

從火葬場離開後我又回了家，收拾了行李，隻是正打算出門的時候，顧宴遲攔住了我的去路。

“為什麼刪掉薇薇的聯係方式？”

“你不知道他今天舞台演出嗎？”

“她邀請了你，你為什麼不來？”

他咬牙切齒道，“沈夢晗，我給你臉給太多了是嗎？”

4

馬上就要離開他了，我實在，也實屬沒有精力和他吵。

所以我調轉了一個方向，提著行李箱準備離開。

隻是還沒踏出一步，就被顧宴遲奪走了箱子。

“你是聾子還是啞巴，我和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嗎？”

他重重的將行李箱砸開，直到裏麵的東西全部灑了出來。

連同被放在裏麵的骨灰盒。

等我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兒子的骨灰灑了一地，混雜在我的衣服上，地板上，還有不少落在了顧宴遲的肩膀上。

引的他打了好幾個噴嚏。

我懵了，大腦比身體反應快，我直接跪在地上開始用手將灑落出來的骨灰捧起來往盒子裏裝。

顧宴遲卻不以為然，他強行把我拽到一旁，“你惡心不惡心？”

“我少你吃還是少你喝了？你偷摸帶這麼多奶茶粉幹什麼？”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

“顧宴遲，你覺得這些是奶茶粉嗎？”

顧宴遲有些不解的皺了皺眉，“不然呢？”

“那是你兒子康康的骨灰。”

我說完後如釋重負，而對麵的顧宴遲卻失了神。

趁此機會，我狠狠的撞開他的肩膀，將地上的骨灰重新往盒子裏麵撿。

後知後覺的顧宴遲又跟了過來，他扯著我的衣服強行把我拽了起來，“沈夢晗，我問你，你剛才說的什麼？”

“康康怎麼了？”

他眼裏帶著幾分恐懼，“我告訴你，你別為了讓康康免受懲罰就說出這種惡心人的話！”

“康康可是你兒子，你卻詛咒他死？”

“你還想幹什麼？威脅要跟我離婚嗎？別忘了我們還有康康，為了兒子你不敢！”

聽到這話後我徹底崩不住情緒了。

原來顧宴遲知道，他一直知道我不肯離婚的原因。

難怪他敢肆無忌憚的欺負我。

在康康出生後我就自己暗自發誓，不管以後日子多艱難，不管顧宴遲以後如何對我，我都不會開口提離婚。

我是孤兒，我太懂沒有父母的孩子心裏的痛了。

所以隻要我活著，我絕對不會讓康康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

這也是為什麼，程薇對我吆五喝六，把我當保姆一樣我都能忍下去的原因。

可是現在，康康不在了，我心裏頭的那根弦斷了，我沒有什麼留戀了。

深吸一口氣，我正打算告訴他離婚的事情，程薇出現了。

她看到顧宴遲站在我旁邊的時候臉都綠了，“宴遲，我腳還有點疼！”

顧宴遲瞬間被她嬌滴滴的聲音吸引了注意。

留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後就趕緊下樓抱起了程薇。

在經過我的時候，他還放了狠話，“等我出來再好好給你算賬！”

我眼睜睜看著程薇環抱著他的脖子進了臥室，門還沒來得及關，程薇的嬌哼聲就傳了出來。

我苦笑，但又覺得慶幸。

畢竟，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顧宴遲了。

快速收拾好東西後，我沒有絲毫猶豫，拉著行李箱去了機場。

路上，我刪掉了一切顧宴遲的聯係方式，並給顧父顧母發去了消息。

看著沿途的風景，我攥緊了手裏兒子的照片。

現在我隻希望我和顧宴遲此生不複相見。

一個小時後，我成功趕到機場候機，手裏的監控錄像突然跳轉了出來。

畫麵裏正對的視角，剛好是顧家的客廳。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小姑子和奶奶竟然去了，而一向受寵的程薇正被小姑子指著鼻子罵。

“程薇，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你就是這樣算計我的嗎？”

說話間，小姑子還氣勢洶洶的將手機砸在了她臉上。

顧宴遲想伸手去攔，卻被奶奶絆住了腳步。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要不是因為你糊塗，晗晗也不會離開！”

原本還有些憤怒的顧宴遲聽到這話後肉眼可見的呆住了，“離開？”

“她去哪了？”

“她一個孤兒能去哪啊？”

說話間，他還拿起手機撥打了電話。

毫不意外的沒打通。

連續撥打了好幾次後的顧宴遲變得憤怒起來，“奶奶，沈夢晗去哪裏了？”

見奶奶沒有回答，他變得有些急躁，“奶奶，你告訴我，她到底去哪裏了？”

“她大戶我老婆，我們是合法的夫妻關係！她沒有理由不告訴我！”

“而且她是個孤兒，她現在難道想讓康康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嗎？”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喊出來的。

所有人都沒有看到過他如此癲狂的樣子，一時間全場寂靜。

良久，小姑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兒子的死亡證明，顫抖著開口：

“哥，你難道不知道，康康早在三天前就因為高熱驚厥，死在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