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還上死去老公的欠債。
我陪人喝酒喝到胃穿孔,被緊急送往醫院。
兩個孩子急著來看我,不小心在路上出了車禍。
為了救他們,我連手術都舍不得做。
甚至強忍著疼痛,跪遍了所有鄰居。
可根本沒人願意借錢給我。
心如死灰的時候,有人指了條明路給我。
說某個黑幫大佬妻子不孕,開出了高額賞金要找人生個兒子。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找了過去。
卻一眼認出那黑幫大佬竟然是我死去已久的老公季明軒!
我顧不上驚訝,滿懷欣喜地以為孩子們終於有救了。
老公卻裝作不認識,讓手下直接把我丟了出去。
與此同時,我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夏女士,錢還沒有籌到嗎,孩子們快不行了!」
聽到這句話,我顧不上胃裏那刀絞一般的疼痛。
也沒時間去細想。
明明幾年前就已經死了老公為什麼還好端端的活著。
甚至還混到了這個地位,又娶了新的老婆。
雖然他剛剛說不認識,還吩咐人強行把我拖了出來。
但同床共枕這麼多年,我絕對不可能認錯。
現在他是孩子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眼看著門就要關上。
我強忍著疼爬起來,然後撲過去用胳膊抵住。
「啊!」
劇烈的痛感從胳膊上傳來。
我沒忍住喊出了聲。
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模糊了我的視線。
但我已經管不了這些了。
孩子們還在醫院等著這筆救命錢呢。
那些手下也沒想到我會這麼做。
驚訝之下手一鬆,又把門打開了。
我站不起來。
就往前爬了幾下。
湊到門邊懇求老公季明軒。
「明軒,我求你給我點錢吧,咱們的孩子要不行了!」
可他的眼裏卻滿是漠視。
似乎在看一個從來沒見過麵的陌生人。
我正要再求,他終於開口。
說的卻不是我想聽到的。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人拖出去,別臟了我的地方。」
我的心一下子墜到了穀底。
「不不不,明軒,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老婆夏清歡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大叫著,掙紮著。
卻終究抵不過兩個成年壯漢的力氣。
他的手下也不管我胳膊剛受了傷。
一左一右拉起我。
跟丟垃圾一樣丟了出去。
「趕緊滾,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樣,一個黃臉婆也敢肖想我們老大,我呸!」
「就是,我們大嫂就算生不了,也比你強一萬倍,想錢想瘋了吧,再敢放屁攀扯老大我就打斷你的腿!」
他們這次有了準備。
嘴上不停地叫罵著,手上動作也沒停。
我就眼睜睜地看著那扇大門在我麵前關上。
我嘗試了半天,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
渾身上下哪哪都叫囂著疼痛。
但都抵不上心裏的難過。
我百分百肯定,裏麵那人就是我死了好幾年的丈夫季明軒。
連眼角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早些年他離開的時候欠下了一大筆債。
為了還錢,我把家裏值錢不值錢的東西全都賣了。
還要沒日沒夜的打工。
多的時候,一天要做將近二十個小時。
但窟窿實在是太大了,我一時半會兒根本還不上。
鄰居們都被我借怕了。
來之前我已經跪遍了認識的所有人。
沒有誰願意再施舍給我一分錢。
不管季明軒是裝的還是失憶,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正打算再去敲門。
一個滿身名牌妝容精致的女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夏清歡?幾年不見怎麼這麼狼狽了啊?」
聽她的口吻像是認識我。
雖然我印象裏沒有這麼個人。
也聽出了她的惡意和嘲諷。
但看見她輕而易舉就可以使喚人打開那扇門。
我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抓住了她的腳腕。
「你認識季明軒對不對,我是他老婆,你幫幫忙,讓他給我點錢行不行?」
她都沒說話,隻是皺了下眉。
下一秒,就有個手下衝過來狠狠踹開了我。
「我剛剛說的話你沒聽見是吧,還敢在我們大嫂麵前作妖,活膩了是不是?」
什麼?!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她沒有反駁那人的話,嘴角噙著一絲不屑的笑容。
像是為了解答我的疑惑。
下一刻,對我冷眼以待的季明軒突然從裏麵走了出來。
2
「老公,你......」
看見他動作輕柔地把那女人摟進懷裏。
甚至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我鼻子酸的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你們怎麼辦事的,我不是讓你們把她扔遠點嗎!?」
「明軒,等等......」
手下聞言剛要動,卻被女人製止。
「我看她也確實可憐,諾,這個給你,趕緊走吧。」
伴隨著這句話。
一道清脆的聲音在我麵前響起。
她從手下隨便選了個鐲子扔在了地上。
以前我也是過過好日子的。
認得出這是個牌子貨,賣了也值不少錢。
尊嚴這種東西早就被消磨沒了。
我趕忙撿起來,給她磕頭。
「謝謝,謝謝你......」
見我這樣,季明軒也沒再說什麼。
摟著那女人就進去了。
我沒心思去想他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
滿腦子都是這下孩子們有救了。
可甚至都還沒等我把鐲子賣掉。
就又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夏女士,實在是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
等我跌跌撞撞地跑進停屍房。
兩個孩子早就斷了氣。
連蓋在身上的白布也是血跡斑斑。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要不是著急來看我,孩子們也不會在路上被車撞飛。
甚至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看著他們殘破不堪的遺體,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夏女士,請您節哀,您注意身體啊!」
似乎有護士在我耳邊這麼勸著。
但我腦子裏一直嗡嗡作響,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聽不清也看不見了。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病床上了。
胳膊也被打上了石膏。
「夏女士,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嚇人了,再晚一點恐怕連你也......」
護士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隻是把胃穿孔的手術費用單遞給了我。
「醫生還是建議你再留院觀察幾天,而且你這胳膊也骨折了,現在真的不能出院啊!」
看見我拔了針管要下床,護士攔住了我。
可我不能住下去。
治療費用太昂貴了。
我算了算錢。
就算是賣了這隻鐲子。
也僅夠手術費用和孩子們的喪葬費的。
我總不能讓他們死後連個下葬的地方都沒有吧。
在我的一再堅持下,還是出了院。
我拖著沒好全的身體。
用半隻完好的手臂把兩個骨灰盒放在了坑位裏。
看著墓碑上兩張尚且稚嫩的臉龐。
我哭的幾乎脫水。
他們還在我肚子裏的時候,季家就出事了。
季明軒“死了”,留下了一大筆債。
跟著我,他們別說享福了,連吃飽穿暖都成問題。
可他們又是那麼懂事。
別的小孩還在玩玩具的年紀,他們就開始做家務活了。
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不說。
甚至還反過來安慰我,說媽媽辛苦了。
但我這個當媽媽的,真的是太不稱職了。
連他們在學校被欺負。
被指著鼻子罵是沒爹的孩子。
都忙的沒時間去學校替他們出氣。
對了,季明軒。
孩子們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見自己爸爸一麵。
我以前隻以為他真的死了,隻能給他們看照片。
就算季明軒是失憶了。
我也一定要讓他來送孩子們最後一程。
為他們圓一次夢。
而且......
看著遺照上那兩張跟季明軒好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麵孔。
雖然是縮小版。
但五官沒有半點差別。
說不定季明軒看見,就想起來了呢?
我揣著這個想法巴巴地又找上了門。
3
可能因為是晚上,外麵沒有把守的小弟。
門也沒關嚴實,留了一道縫。
我剛把手放在門上,還沒推開。
就聽見了裏麵的說話聲。
「嘿嘿,老大,我的演技不錯吧,那瘋婆子還真信了咱都不認識她啊。」
「就那個黃臉婆哪裏比得上現在的大嫂啊,老大你當時裝死丟下她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瞬間,我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發起抖來。
原來季明軒根本沒有失憶,隻是不想認我。
假死也隻是為了甩開我。
我緊緊捂著嘴。
好歹讓自己沒有哭出聲。
「我自認對她夠好了,竟然還不死心地找到這來!」
「還故意穿成那樣來賣慘,我信她才怪!」
聽聲音,季明軒似乎很生氣。
好像還砸了個杯子什麼的,傳出了清脆的響聲。
「桉然她爸爸當初是為了救我才死的,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子,也是你們唯一的大嫂,記住了嗎?」
那些手下又忙不迭地應聲。
桉然,這個名字很耳熟。
我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季明軒之前有個手下的女兒。
叫宋桉然。
應該就是她了。
可他為著報那個手下的恩,又娶了宋桉然。
那天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這些年過得很滋潤。
我和孩子呢?
他倒是借著假死脫身一走了之。
我累死累活替他還了這麼久的債務,這叫對我好?
我們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又算什麼。
算我們活該嗎?
我蹲在門外想了很久。
直到腿上都傳來陣陣刺痛才回神。
哪怕再不甘心,我也不得不麵對現實。
季明軒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
既然這樣,孩子們他肯定也不會想見了。
我沒了再推門的打算,也沒有當麵跟他對峙的心氣。
可笑我還想著他是失憶了。
隻要能想起來,一切就都好了。
是我自欺欺人。
孩子們已經下葬了。
我也不想再待在這座充滿了先前回憶的城市。
回到殘破不堪的出租房。
很快就收拾完了那一丁點不值錢的衣服之類的行李。
想著隨便再找個別的城市生活。
我辭去了所有的工作,那些錢我也不打算還了。
季明軒既然沒死,就應該他來承擔。
反正看他現在那樣子,這點錢對他而言恐怕也就是灑灑水。
可還沒等我把他的消息告訴那些債主們。
他卻先帶著宋桉然找上了門。
「喂,黃臉婆,你不是缺錢嗎,我現在給你個賺錢的機會要不要?」
季明軒依舊不打算認我。
他麵色不虞地打量了一圈這狹窄陰濕的破房子。
我看到他似乎有些疑惑的樣子。
但一張嘴,說的話卻變了味。
倒是宋桉然,看起來還人模人樣的。
「明軒,別這麼說。」
她聽季明軒講話難聽,還蹙著眉拍了他胳膊一下。
她年輕,長得又漂亮。
這一下盡顯嬌嗔。
雖然我五官長得也不差。
可這麼多年的蹉跎勞累下來。
別說那些名貴的護膚品了。
連洗麵奶我都買不起。
皺紋早早就爬上了我的臉,甚至還有凍傷留下的疤痕。
醜陋不堪。
在她麵前,就像醜小鴨見了白天鵝一樣。
這就是季明軒所謂的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