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仿佛沒聽清,愣愣看著為首的男人。
她的嗓子已經啞到幾乎發不出聲音,卻還是重複了一遍:“五個億?”
她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程星苒,眼神裏滿是震驚和質問。
“她到底借了多少?”
男人叼著煙哼了一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本金三百萬,利滾利滾了快一年,五個億不過分吧?我們說了算,懂?”
“你們這是敲詐!”許知意咬牙怒吼。
“跟我講理?”男人冷笑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刀刃貼著她臉側劃過,聲音森冷:“既然沒錢,總得留點別的下來吧。”
許知意瞳孔驟縮,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
男人舉起刀,正要落下,
“砰!”
鐵門猛地被一腳踹開!
謝翡穿著黑色風衣,眼神冷冽,他一眼掃過屋裏,第一時間不是去看傷痕累累的許知意,而是疾步走到坐在椅子上的程星苒身邊。
“你沒事吧?”他低聲問她,目光緊緊鎖在她臉上。
程星苒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紅著眼搖頭:“我…沒事。”
謝翡這才回頭,看到蜷縮在地上的許知意。
她披頭散發,臉上青紫交錯,嘴角還掛著血。
“許知意?”謝翡皺起眉。
“放開她。”他說完,便冷下臉朝那群綁匪走去。
一打五。
謝翡身手極好,出拳狠準,招招致命,很快便撂倒了三人。
眼見局勢逆轉,最後一名綁匪不知從哪抽出把刀,飛快地掠到程星苒身邊,一把架住她的脖子!
“別過來!不然我捅了她!”他厲聲喊道。
謝翡果然停住了,眼神瞬間變冷,握拳的手青筋繃起。
“放開她。”他說。
那綁匪冷笑著往謝翡靠近,另一隻手卻藏在身後,動作詭異。
就在謝翡準備迎戰的瞬間,另一個綁匪忽然從角落裏撲出,朝謝翡背後狠狠一刀刺去!
“謝翡!”許知意瞪大眼,喉嚨一緊。
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意誌,猛地從地上起身,朝謝翡撲了過去!
刀鋒劃破空氣的聲音陡然響起。
“噗——”
刀尖沒入血肉,溫熱從胸口蔓延開來。
謝翡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身後響起重物倒地的聲音。
他猛地回頭。
隻見許知意仰麵倒在他身後,胸口血如泉湧,睜著眼看著他。
謝翡瞳孔驟縮,臉色猛然煞白:“許知意!”
她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許知意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剛蒙蒙亮,窗簾半掩,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
她眼睛剛動了動,就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醒了?”
謝翡站在床邊,聲音低啞,眼眶泛著紅。
他穿著襯衣,衣角淩亂,顯然守了很久,連胡茬都來不及刮,整個人顯得疲憊、緊繃。
“你…”許知意嗓子幹啞,說不出太多話,隻動了動唇角。
“別說話。”謝翡俯身,替她掖了掖被子。
他盯著她的臉看了很久:“你為什麼要替我擋刀?你…就這麼愛我?”
許知意看著他,緩了緩神,輕聲開口:“你沒事就好。”
謝翡怔了一瞬。
她聲音很輕,卻堅定無比。
“你沒事…故事才能繼續。”她喃喃說著,眼神迷蒙。
謝翡聽不懂那句“故事”的含義,隻覺得她是在擔心自己,心口被狠狠揪了一下。
“許知意。”他低聲開口,眼神裏多了幾分愧疚,“對不起,是我來得太晚,也是我沒保護好你。”
“還有程星苒。”他頓了頓,“她不是故意的。外婆住院,她急著籌錢,又不敢和我說,就去借了高利貸。我不是在替她開脫,隻是…”
“我明白。”許知意輕輕搖頭,聲音平靜,“不怪她。”
“你總是這樣。”謝翡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指尖,“別人計較的事情,你從不計較,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你費心。”
許知意指尖動了動,謝翡回過神來,他情緒哽在喉嚨裏,半天沒發出聲音。
“我已經把訂婚宴推遲了。”良久,他開口,“你剛動完手術,醫生說得好好休養。”
話音剛落,許知意神色驟變,立刻掙紮著坐起來:“不能推!照常辦吧,我真的沒事。”
謝翡一楞,連忙按住她肩膀:“你才剛醒過來,別動!”
“我真的沒事。”她語氣急切,“如果你後悔了就直說,不用用我身體當借口。”
“我沒有後悔。”謝翡聲音低了下去,“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我隻是怕你身體撐不住。”
“那就照常。”許知意打斷他,斬釘截鐵道。
她心裏清楚得很,謝翡是不會娶她的,隻是這場訂婚宴是她“任務”的最後一個環節,她不想再拖下去。
隻是,許知意沒想到自己的一再堅持,卻讓謝翡眼眶都泛紅了。
“好,”他輕聲應下,語氣中帶著深深的觸動,“我答應你。”
“你什麼都為我著想,連命都可以不要,我怎麼會舍得讓你失望。”
謝翡說著,又替她理了理頭發,語氣溫柔得不像他自己:“好好休息吧,我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病房裏再次安靜下來。
謝翡守在床邊,低頭望著她蒼白的麵容,眼底的情緒翻湧不休。
而病床上的許知意,卻閉著眼,沉沉地陷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