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薑星凝睜開眼時，人已經躺在病床上了。

醫生正好站在旁邊。

“已經通知你家屬。”

她斂眸苦笑了一聲。

她哪裏還有什麼家屬，早在姐姐去世的那天，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這才剛懷孕，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

醫生還在叮囑著什麼，薑星凝卻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腦海裏隻有剛剛醫生的說的那句話。

她，懷孕了？

她的手不受控製地撫摸在小腹上，這裏竟然有了一個和她血脈相連的骨肉。

醫生囑咐完剛出病房，就見著滿臉陰森的齊歸。

他一手抓住醫生的衣領。

“馬上準備手術，把孩子打掉。”

“薑小姐現在的情況不太適合做手術。”

齊歸的眸子瞬間一暗。

“三天，至少休養三天才能動手術。”

“好。”

齊歸轉身到病房的時候，就見著薑星凝捂著肚子瑟縮在角落裏。

她的臉色蒼白，唇角滴落了兩滴咬破皮的猩紅液體。

他歎息了一口氣，上前一步用指腹擦拭掉她嘴角的血跡。

在掛斷電話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

薑星凝那一句救我，不斷回響在他腦海裏。

隻是電話再打過去，就無人接聽了。

他剛趕到地下室就看見那被撕碎的衣服，恐懼瞬間蔓延了他的全身。

他不敢相信，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他會怎麼辦。

醫生給他打了電話過來說是薑星凝暈倒時，他誠心祈禱著上蒼，隻要她平安無事，那麼他可以放下過往的所有一切。

這一刻，沒有什麼比薑星凝更重要。

薑星凝往後退，避開了他的手。

“我不會打掉這個孩子的！”

齊歸盯著她的小腹，他曾在很早之前就幻想過和薑星凝結婚生子的場景。

“星凝，以後我們就生一個兒子好不好？”

“為什麼不要女兒呢？”

她罵他重男輕女。

“這樣我就可以和他一起保護你了。”

“但如果是和你長得一樣的女兒的話，我保護你們倆也可以。”

可沒想到，她竟然懷了別人的孩子。

這個認知就和知道顧念塵碰了她一樣，讓他嫉妒讓他發瘋。

“薑星凝，你必須打掉這個野種！”

“他不是野種！這是我的孩子！”

齊歸冷笑了一聲，將手機拋在她眼前。

“顧念塵都已經結婚了，你這個孩子不是野種是什麼！”

視頻裏，顧念塵單膝跪地在女孩子麵前。

“漱玉，嫁給我好不好？”

薑星凝偏過頭去不再看視頻。

顧念塵如何，和她沒有關係。

這是她的孩子，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齊歸掰過她的臉，輕柔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淚。

“星凝，打掉孩子，我們重新開始。”

薑星凝死死咬著唇，過了半晌，才終於出聲。

“重新開始？怎麼重新開始？”

“你能夠忘了我害死你姐姐的事情嗎？！”

這是薑星凝第一次承認害死姐姐這件事。

齊歸本以為他會憤怒，可在望見薑星凝麵上那絕望和悲戚時卻驚住了。

他的心抽動了一下，莫名地湧起一個念頭，仿似馬上就要失去薑星凝一般。

他伸手想要去抓住她，卻見她踉蹌爬起了身，朝著他一步步走近。

“你覺得我能忘記你拍賣我初夜時的場景？”

“你能當我和顧念塵之間什麼事都沒有？！”

“還是說，這條小生命被你抹殺後，就真的沒有任何存在的痕跡？”

這段時間所有的屈辱，一幀一幀在眼前重複播放著。

齊歸總是用顧念塵來刺激她，羞辱她。

可他好像忘了，如果不是他，她怎麼至於淪落成現在這幅模樣。

“齊歸，我們回不去了，永遠，回不去了。”

薑星凝的話一遍遍擊在齊歸的心口，他想要反駁什麼，但最後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口。

這幾天，他一直守在薑星凝身邊，她根本沒有任何想要走的機會。

被推上手術台上的那一刻，她沒有再掙紮，隻是手輕輕撫在小腹處。

“星凝，我會在這裏等著你。”

齊歸抓著她的手，在上麵虔誠地落下一個吻。

她閉上眼不再看他。

麻醉過後，醫生剛要推著薑星凝出去，她掙紮著跪在了地上。

“求您......”

醫生歎了口氣，帶著她往後門走去。

“照顧好自己，還有......”

醫生搖了搖頭，最後隻留下薑星凝一個人。

她緊緊握著一直隨身攜帶著的身份證，再無任何留念地朝前走去。

“一命償一命，我再也不欠齊家。”

“齊歸，我們兩清，從今往後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