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是陳航的來電顯示，我心頭一緊。

“別來家裏！去酒店！”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

“為什麼？”他的語氣很奇怪。

糟了，我聽出來了，那種懷疑的語氣。每次他覺得我有事瞞他時就這樣。

“有個殺人狂在我家門外！保安被殺了，你來了也會有危險！”

其實我知道說出來他多半不信，但現在哪有時間編更好的理由。

果然——

“章程程。”他叫我全名了。

“你家裏是不是有別人？”

我覺得整個世界都瘋了。

人命關天的時候，他腦子裏想的竟然是這個。

門外突然響起重物撞擊聲，砰！整個門框都在震動。

唐山和那個變態打起來了！

“聽見了嗎！外麵真的在打架！”

“別裝了。”陳航聲音冰冷。

“我馬上就到，看你還能編出什麼。”

嘟嘟嘟——

他掛了。

我盯著黑屏的手機，氣得想砸東西。

這種時候還在耍小性子，他是不是瘋了？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

玻璃碎裂聲、悶哼聲、還有唐山的咒罵——

“媽的，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太安靜了。

安靜得讓人心慌。

我把耳朵貼在門上，什麼都聽不到。

隻有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唐瑤的消息彈出來：“我哥呢？他怎麼不接電話？”

我該怎麼回？

說我不知道？

說外麵打完了但不知道誰贏了？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三下，很有節奏。

“小章，開門吧，解決了。”

唐山的聲音，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太輕鬆了，像是散步回來，而不是剛剛搏鬥完。

而且他喘都不喘？剛才打得那麼激烈。

“唐哥？”我試探著問。

“是我，快開門，那家夥跑了，我追了一段沒追上。”

跑了？

可是我沒聽到逃跑的腳步聲啊。

走廊的地板是大理石的，跑起來聲音很大的。

透過貓眼，我看到了“唐山”。

衣服是他的沒錯，但是站姿不對。

唐山平時挺著胸，這個人卻有點駝背。

而且......

我仔細看他的臉。

光線很暗，但我還是看出來了——他臉上的皮膚在動。

像是貼上去的麵具，正在慢慢下滑。

麵具下麵，露出了另一張臉的輪廓。

我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那不是唐山。

是那個快遞員披著唐山的......

“小章？你在聽嗎？”

假唐山又敲了敲門，“我受傷了，你能不能開門讓我進去包紮一下？”

“對了，我帶了個禮物給你。”

咚。

有什麼圓滾滾的東西滾到門邊。

從門縫下麵的光線裏，我看到了那個東西的輪廓。

是個球。

不，不是球。

是人頭。

血還在往外滲，在門口形成了一小灘暗紅。

唐瑤又發消息了：

“程程？我哥到了嗎？他怎麼不回我？”

我的手在發抖，一個字都打不出來。

怎麼告訴她？

她哥已經變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披在凶手身上，一部分滾在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