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分手,顧臻言跪下來求他;
第二次分手,顧臻言在外麵淋了一夜的雨;
第三次分手,顧臻言為了追上裴景軒差點被撞死;
……
第九十九次分手,顧臻言被掛在風箏上。
裴景軒看著在天上飛的人體風箏,嘴角勾起滿意的笑容,“做得很好,顧臻言。”
從風箏下被救下來的顧臻言渾身像是被冷汗澆透,救生員剛把她接到地麵上,她就吐了個不可開交。
胃裏的酸水湧上來,顧臻言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大腿上傳來細密的疼痛,身上寬鬆的家居服上已然滲出斑駁血漬。
剛剛在高空,要不是她一直拿錐子紮自己的大腿,她根本不能保持清醒,恐怕就要掉下來了。
這次的風箏也是裴景軒的一時興起。
眾人見到顧臻言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出聲。
“這種極限運動,也隻有他們小年輕才敢挑戰了……”
有人心生憐憫看不下去,想伸手去扶她,卻被一旁的保鏢驅趕,慢慢地,人群都消散了。
等顧臻言緩過神,踉蹌著站起身時,身邊早已經空無一人,手機傳來震動,喚醒她恍惚的意誌——
“你自己想辦法回去。”
顧臻言吸了下鼻子,天陰沉著,幾粒豆大的雨打在她的屏幕上,帶著她頁麵往下滑。
一整頁全是裴景軒給她下的命令。
生理期的時候一個電話就去會所替他們擋酒;
在夏天最高溫的時候穿玩偶服在廣場跳他們想看的玩偶舞;
冬天在最冷的時候讓她去冬泳;
……
而顧臻言的回答永遠都是一個字,“好。”
圈子裏所有的人都知道,顧臻言是他裴景軒隨叫隨到的一隻舔狗。
雨勢漸起,顧臻言摁滅手機,不想再看下去。
等她匆匆趕到避雨的地方,手機屏幕突然又亮起來。
“賽車場,過來。”
又是裴景軒。
顧臻言沒法拒絕。
等趕到賽車場的時候,雨竟奇跡般地小了下去。
望著落湯雞般的顧臻言,裴景軒的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下,他剛要說些什麼,身旁的朋友朝他揶揄道,“裴少,真舍得讓自己的女朋友來啊?一個發卡而已,裴少你動動手指,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裴景軒語氣不悅,“分手了,不要亂說”
“是小顧姐姐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江月溫溫婉婉地靠在裴景軒身上,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拂過裴景軒的臉龐,語氣嬌嗔,“裴總你也真是的,怎麼好讓姐姐親自上場呢?”
顧臻言這才反應過來,裴景軒把她喊過來是為了讓自己去參賽,她不可置信地向他確認,“你是要讓我上場嗎?”
裴景軒頷首,“不是你求著要跟我複合的嗎?這就是我給你的機會。”
他目光深沉地看向顧臻言,似乎在等待著她的反應。
顧臻言臉色蒼白,雨水順著她的發絲滴落,打濕了她的衣襟,她卻仿佛毫無知覺。
早在第一次和裴景軒來賽車場的時候,顧臻言就隱約意識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她提早學習過一些要領。
隻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有這麼一天,裴景軒真的會讓她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人上場。
她沉默著接過身邊人遞上來的護具,欄杆之外,裴景軒的聲音響起——
“你隻能贏。”
順著聲音往上,顧臻言隻看見他身後的江月,望向自己的眼神裏全是得意與挑釁。
賽車轟鳴聲中,顧臻言猛踩油門,賽車如離弦之箭般衝出起點。
顧臻言始終找不到要領,眼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把自己甩在身後,她緊咬牙關,一腳油門踩到底,越過一個又一個驚險的大彎,觀眾席上的人都驚訝著說不出任何話。
有人甚至揉起了眼睛,那輛張揚的裴景軒專屬的紅色跑車不要命似的,不得章法地瘋狂向前衝刺,雨水浸濕的地麵被賽車的輪胎碾過,刺耳的摩擦聲連綿不絕。
顧臻言幾乎是自殺式地,完成了這樣一場比賽。
衝過終點的瞬間,所有人愣住三秒,才紛紛站起來為她歡呼。
然而顧臻言始終沒有鬆勁,直到狠狠地撞上了賽道的防護欄,才終於停了下來。
賽車因為巨大的衝擊力而翻滾了幾圈,揚起一片塵土和雨水。
裴景軒走到她麵前,身邊的人將那枚發卡遞給他,裴景軒看了一眼,將發卡放到了江月手上。
璀璨的珠光四射,江月的眼睛差點都離不開了,她驚喜道,“這個給我了,小顧姐姐不會生氣吧?”
裴景軒瞥了一眼仍然在一旁喘氣的顧臻言,嘴角一勾,“我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她有什麼立場生氣?”
聽到這話,顧臻言掙紮著起身,“我做的這些,難道還沒有跟你複合嗎?”
望著顧臻言通紅的眼眶,裴景軒的心情肉眼可見地愉悅起來,“當然不夠了,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回心轉意?真是可笑。”
“自己來包廂,地點我的助理會發給你。”
說完,他便摟著江月朝門外走去。
望著兩人離開時親密的背影,顧臻言隻覺得內心像是被人挖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正在不斷往外滲著血。
她本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母親受傷,救無可救,她萬念俱灰之際,腦子裏突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機械聲音。
那個聲音告訴她,隻要她穿越到裴景軒的世界,和他交往三年,就可以救回自己的母親。
顧臻言半信半疑,可身側生命體征逐漸消失的母親卻等不了,她接受了任務,和係統綁定。
曾經的她和裴景軒也有過一段甜蜜的過往,他們像所有熱戀中的情侶一樣,擁抱,接吻,做許多浪漫的事。
裴景軒會在每個清晨為她準備早餐,會在她生病時徹夜不眠地守在她的床邊,會在她生日時精心策劃一場盛大的驚喜。
那時的他們,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兩個人。
顧臻言接近裴景軒的目的不純,但經過這麼些年的相處,她早就愛上了他,她真的會想在任務結束後留下來,和裴景軒永遠在一起。
然而裴景軒卻突然因為一件小事和自己提了分手,她慌張追問,祈求原諒,複合之後,她以為隻是稀鬆平常裏的一段小插曲。
然而裴景軒愈演愈烈,她一再忍讓,他卻變本加厲。
甚至和他的秘書江月一起,將她的一顆真心狠狠踩在腳下。
顧臻言渾身冰冷。
隻要再熬過一個月,隻要讓裴景軒承認自己還是他的女朋友,這場以三年為期限的遊戲,就終於要結束了。
她也終於,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