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昏昏沉沉間,隱隱約約聽見談話聲。
“你想幹什麼?這些大小姐們本來就不待見知意,讓她們看見後指不定會傳播成什麼樣,到時候你妹妹還活不活了?”
哥哥始終冷靜清醒:“妹妹這個樣子,直播間早就被人看光了,我隻是想讓她完全放手......”
“但是......”
“你別但是了媽,她認祖歸宗,嫣然卻一無所有了......讓嫣然嫁給她心愛的陸琛,就當我們盛家的賠禮了。”
“更何況,妹妹最渴望的不就是家人團聚嗎?她以後天天待在家多好。”
我媽無奈的應了下來。
“那就這樣吧。”
我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我五歲的時候,在孤兒院門口的垃圾桶裏撿到了一把破小提琴,咿咿呀呀的跟著電視機裏練著。
手上被磨出了許多血泡,每一個被拉響的音符裏,藏著我可笑的幻想。
幻想著我的爸爸媽媽會在某天踏進音樂會時,一眼發現他們的孩子。
此時我的家人就在眼前,可也是他們戳破了我可笑的幻想,甚至埋怨我的光芒刺到了盛嫣然。
如果能預料到今天,我絕不會回來。
病房外響起嬌俏的腳步聲,還有狡黠的嬉笑。
我不想聽見她們的聲音,卻連用手捂住耳朵都做不到。
“哎呀呀,這還是我們的小提琴家嗎?”
“之前都沒發現,私下裏玩這麼花呀!”
“不是說你身上有珠記號筆畫的記號嗎?哈哈哈!給我們看看唄!”
王欣欣已經開始動手撩開被子,扯開我身上的病號服。
那些被當成案板上豬肉一樣畫出來的記號暴露在空氣中。
“不,不許動!”
我艱難發出聲音,卻根本阻止不了她們。
“別裝了!直播間裏你興奮的樣子我可都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哈哈......全網都看見咯......”
“別忘記錄了,她現在還裝起可憐了!我的播放量有救了!”
“切,別那麼多男的摸過還好意思回來,我們確實沒你這種鄉下來的豁的出去!”
我渾身顫抖著卻動彈不得。
隻能在心裏祈禱著她們快點離開。
此時門砰的一下被打開。
哥哥怒氣衝衝的指著她們,“識相的話就給我滾出去。”
“再不走我親手送你們上西天!”
哥哥憤怒到極致,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這群富家千金們被嚇得很快就做鳥獸狀散了。
我媽姍姍來遲,重新替我蓋好被子。
“乖女兒,乖女兒,睡了嗷,睡了就沒事了,媽媽陪你。”
媽媽一邊說,眼淚一邊大顆大顆的掉。
對於他們的演技我都想拍手叫好了。
但我現在實在沒有勁拆穿他們了。
“妹妹,我是怕你無聊,想找人陪你說說話,這幾個賤人居然......”
“你要是怪哥哥的話,你打我罵我都行。”
我懶得再與他們虛與委蛇,直接把頭蒙進被子裏。
本不想再搭理他們,我的臉色卻肉眼可見的越來越白。
我媽嚇得叫來了醫生。
醫生看見被子裏的景象後眉頭緊皺。
身上畫了記號的地方全都發紅發紫,腫脹潰爛。
“你們來晚了,這種記號筆用在人身上會死人的。”
“現在這些顏料估計都已經滲進了身體裏麵的內臟,死是早晚的事了。”
“即使動手術換掉這些爛肉和腎臟,也隻能康康留住性命,活不久的。”
我媽抖如糠篩,差點站不穩。
“不可能......不可能!”
哥哥氣急敗壞。
“我手底下都是些什麼蠢貨?!我今晚就解雇他們!叫他們都滾!”
哥哥趴到我身邊,鼻涕一把淚一把。
“妹妹,妹妹你再堅持堅持。我跟你保證過的,以後會保護你!我隻有你一個親妹妹啊!”
我媽開始給醫院磕頭。
“求求你們了,醫生!再給我女兒想想辦法!多貴的錢我們都願意出!”
“換腎臟也可以!用我的!”
他們不就希望我變成這樣嗎?
現在這麼悔恨,我隻會更厭惡。
醫生用手術刀挖掉了我的爛肉時,我差點痛到窒息。
身上殘留的興奮劑讓我對麻藥失效。
我看著手術室的天花板汗如雨下,隻能發出細弱的嗚咽。
一旁的助理醫生湊過來,輕聲問我:
“你還有想做的事嗎?”
她眼睛紅紅的看著我,眼裏的擔憂明顯。
我被擄走之後,她居然是第一個真正關心我的人。
我求她替我捎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