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夜涼如水，我抱著女兒的骨灰如他所願回了家。

一進門，就看見涵涵的房間被翻得亂糟糟的，程若妍的兒子還在她衣櫃裏翻找著什麼。

我心底壓抑的仇恨和憤怒緩緩滋生出來。

“誰準你動涵涵的東西了？！”我拽著程若妍兒子的後衣領將他扯開，“別碰我女兒的東西，滾！”

“你有病啊？拿她幾件東西怎麼了？”商雲庭走到我身邊，將我搶走的東西還給程浩然。

我瘋了般朝著程浩然撲過去想要搶回來，

“還給我！這是我女兒的遺物！”

還未接觸到程浩然分毫，巴掌瞬間落了下來，將我整個人打的趔趄了兩步。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商雲庭走過來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敢咒涵涵死，你是不是活夠了？！”

我的臉漲的青紫，手指死死掐著他的手，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涵涵已經死了！不信的話你就去給醫院打電話！”

商雲庭吃痛將我鬆開，怔愣一瞬，臉上有幾分遲疑。

我卻不想再與這爛人多話。

整理了幾樣東西，我跪在院子裏點燃了火盆。

將涵涵的衣服輕輕放入火盆中，火苗瞬間吞沒，我看著節節躥高的火苗，眼前竟浮現出涵涵穿這件衣服時的樣子。

她開心的在我麵前提著裙擺轉圈圈，還不忘湊上來親我一口。

“媽媽，你看我漂亮嗎？”

“漂亮！我的涵涵最漂亮了！”

“嗯呢，好想爸爸也趕緊回來看看。”

伴隨著火焰的翻騰，女兒的身影在我眼前消失。

這一刻，我崩潰大哭，我真的還想再看這樣鮮活的的涵涵出現在我麵前，再親親抱抱她。

可是為什麼！老天爺，你要奪走我的女兒！

我忍不住想再摸摸衣服，想再感受一下屬於涵涵的氣味和溫度。

“涵涵，這是你最喜歡的衣服，等媽媽有空會給你捎更多更漂亮的衣服。”

“涵涵，有空的時候記得來看看媽媽，媽媽會想你的。”

看著屬於涵涵的一件件東西化成灰燼，我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悲痛，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下一秒，一個高大的身影向我走了過來，冰冷的臉上滿是憤怒。

商雲庭一開口就向我痛罵起來。，

“蘇卿卿，我親自打過電話了！醫院根本沒有涵涵入院的記錄！我看你真的是失心瘋了。”

“還敢在院子裏燒東西，你晦不晦氣？！”

看著商雲庭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臉上滿是憤怒和嘲諷，我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商雲庭！你夠了！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能相信涵涵真的死了？救護車前不信！手術室門口不信！現在還是不肯相信！反倒是這個賤人無論說什麼你都信！”

“你告訴我！究竟我是你妻子還是她是？！”

我仰頭質問著商雲庭，對上的卻是他冷漠的雙眼。

“你還敢頂嘴！”商雲庭不由分說的一腳踹在我的後腰上。

這一腳讓我的傷勢更重，讓我覺得身體的每一寸骨頭都像被巨石碾過，我像條死狗般癱在地上大口喘氣，企圖緩解疼痛。

“你讓我信什麼？你才是賤人！生的小賤人被野男人搞大肚子跑去打胎，若妍勸她回家還動手打人，看看你生的什麼好女兒。”

商雲庭俯視著我，仿佛在看螻蟻般的眼神。

我悲憤的看著商雲庭的嘴開開合合，字字都在誅我的心。

“你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你自己說涵涵跑去墮胎，又說醫院沒有她的入院記錄，你左右腦互搏成功了嗎？”

“商雲庭，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不信親手害死了我們的女兒！

商雲庭被我激怒，伸手就要將我拽起來，這才看見我懷中的骨灰盒，正中間還貼著涵涵的照片。

“怎麼會？！”

商雲庭，他看著骨灰盒不知在想些什麼，眉頭越皺越緊。

我竟在他臉上捕捉到了一絲恐懼。

原來他也會害怕嗎？涵涵以前總在我麵前說她爸爸天不怕地不怕，是她心目中最厲害的人。

自負如商雲庭，他也會慌亂嗎？

緊追上來的程若妍驚訝的捂住嘴巴，“卿卿姐，也不用拿個假的骨灰盒來騙雲庭哥吧，孩子好端端的......”

聽到程若妍的話，商雲庭回過神，額頭上青筋暴起，

“誰準你把我女兒的照片貼在骨灰盒上？！你怎麼敢的？！”

我再也忍不住歇斯底裏的朝商雲庭尖叫，“不信你自己打電話去問！去問我今天有沒有帶涵涵去過殯儀館，他們有沒有火化過一個女孩！”

“夠了！”商雲庭臉上的掙紮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揮手打開我手上的骨灰盒，“演到現在，連我都快信了你的表演。”

我沒想到商雲庭會突然動手，骨灰盒被打落，涵涵的骨灰撒了一地。

商雲庭看著我跪下去撿骨灰，不禁產生了幾分懷疑。

“居然真的有......可是聽說狗好像火化了跟人的骨灰一樣。”

我氣得雙肩顫抖，胸脯急速的起伏著。

“程若妍！積點口德吧！就不怕報應到你自己孩子身上嗎？！”

商雲庭想也沒想就踹了我一腳，隨手抓了一把骨灰朝我嘴巴裏塞。

“你竟敢罵若妍！涵涵活的好好的你拿個骨灰盒來咒他，你以為你假惺惺的掉幾滴眼淚我就信了嗎？”

商雲庭獰笑著，逼我把緊閉的嘴打開，邊塞邊厲聲道，“你要為你做的錯事付出代價！”

我用力嗆咳著，淚和鼻涕混在一起用力咳嗽。

商雲庭覺得我現在的模樣惡心，緊皺著眉，臉上全是對我的嫌惡。

看著火盆裏還未被完全燒完的書頁，商雲庭怒氣更甚，

“你就這麼不想讓浩然拿涵涵的東西？燒了都不肯給他？真夠晦氣的！”

抬腳便踹翻了火盆。

火星子砸向地麵又濺在我身上，我的心臟猛地一窒，

“你不是舍不得嗎？！不是要把這些東西都燒了嗎！那你也嘗嘗被火烤是什麼滋味吧！”

商雲庭直接抓住我的雙手狠狠摁向帶著滾燙溫度的火盆。

痛！好痛！

每個神經都叫囂著，衣服早已被汗打濕，我痛的蜷縮成一團，手卻依舊被商雲庭死死摁在火苗裏炙烤。

鼻息間全是皮肉被燒焦的味道，我痛的幾乎要昏死過去。

他這才將我甩開，手和胳膊上被火苗燎的地方飛快的起了水泡，

他毫不猶豫的踩在我起滿水泡的手上，我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著，可他根本不打算放過我。

可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商總，我是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您女兒的火化證明您太太忘記帶走了，有時間過來取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