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宋時微第一次道破實情,可惜,遠處林月娥的聲音蓋過了她的質問。
林月娥痛苦地捂著肚子;
“宴安,我的肚子好疼......”
傅景年臉色瞬間變了,來不及追問宋時微剛剛那句話是什麼,便急匆匆飛奔到林月娥身邊,一把將她橫抱起。
傅母也急忙披上衣服,滿臉焦急陪著林月娥去醫院。
宋時微看著傅景年遠去的背影,恍惚間,想起當年她不小心燙傷手指,傅景年溫柔地為她包紮傷口,說會保護她一輩子。
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切都變了。
......
醫院裏。
宋時微本想進病房看看林月娥,卻被傅母以晦氣的借口趕了出來。
她剛想走,卻被護士攔下。
“請問您是O型血嗎?”
宋時微點了點頭。
“傅軍長命令我們必須要救活他的夫人,對不起得罪了。”
幾個醫生按住她的手腳,一根粗粗的大針管插·入她的皮膚。
一管又一管鮮血抽出,原本空蕩蕩的瓶子被紅色填滿,宋時微的額頭逐漸滲出汗珠。
直到三個大玻璃瓶裝滿,護士才停止抽血。
針管抽離身體的瞬間,宋時微虛弱地倒在地上,感到四周天旋地轉。
恍惚間,看到眼前穿著白大褂的護士變成了老/鴇,手裏拿著刑具,滿臉猙獰地將銀針紮進她的指甲。
忽然,一聲響亮的耳光落在宋時微的臉上,將她從回憶拉出。
宋時薇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看清眼前的人。
傅母滿臉怒氣地站在麵前,狠狠掐著她的胳膊肉:
“喊什麼喊!我在隔壁病房都聽到你喊叫了!要是影響月娥養胎,看我不掐死你!”
傅母餘光看到桌子上的血瓶,眉眼染上嫌棄:
“從勾欄裏出來的女人血不幹淨,趕緊倒了!我來給月娥獻血!”
汩汩紅色從瓶口傾倒而出時,宋時微似乎看到多年前,傅景年溫柔地將那條紅色圍巾係在她脖頸間,幸福,奪目,耀眼。
......
等傅景年找到她時,宋時微正在默默包紮抽血時留下的傷口。
“抱歉,我不知道獻血的人是你......如果我知道是你,一定不會讓護士抽那麼多的。”
宋時微抬頭看著傅景年,沒有一絲表情:
“傅淑珍說我是從勾欄裏出來的臟女人,血很臟,你也這麼認為嗎?”
傅景年沒想到宋時微會這麼問,微微一愣。
宋時微看著傅景年,想起他們剛認識那年,他答應她,等戰事穩定,他會救那些被賣到紅樓的可憐女子。
那時的傅景年,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可如今。
傅景年猶豫片刻,開口道:
“月娥她剛懷孕,胎象還不穩定,我娘她隻是關心則亂罷了。”
“再說,紅樓人來人往,各色商販走卒彙聚在那裏,確實是不幹淨......”
傅景年還沒說完,想到什麼。
“弟妹,我沒有說你臟的意思,隻是......”
宋時微了然。
傅景年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傅景年。
那年的煮酒論道,相談甚歡,終究成了一場夢。
良久,宋時微抬頭。
“沒關係,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