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顧召野一臉陰沉地將堆滿果皮的垃圾桶扔在在我麵前。
無視我痛苦的表情,他不耐煩道。
“戲精上身了嗎?你自己仔細看看,哪有芒果?”
“婉婉她隻是想要幾個孩子而已,怕你介意,她甚至主動要求做的試管!你再這樣刁蠻任性下去,隻會讓我更惡心你!”
“林予曦!既然你這麼喜歡孩子,今晚我給你一百個好不好?!”
我抬起頭,忍著劇痛平靜道。
“不用了。”
說完我踉踉蹌蹌朝門口走。
剛剛第一時間撥打了120,救護車應該快到了。
可我還沒兩步,手腕忽然被顧召野攥住。
“林予曦,你威脅我?這種無聊的把戲你到底還要玩多少次?”
“我這些年除了沒給你孩子,哪裏虧欠你了?”
“不是說了今晚給你孩子作為補償嗎?就那麼等不及?!”
可我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緩緩癱倒在門框邊。
顧召野微微一愣。
下意識抱住我。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
那對陶瓷娃娃碎在蘇婉婉腳下。
最後的一絲念想也徹底粉碎。
我積蓄已久的眼淚在這個瞬間驟然滑落。
可碎片刺破了蘇婉婉腳心,將地麵染得猩紅,她哭得撕心裂肺。
“阿野,我,我羊水好像破了......”
環在腰間的手眨眼間抽離。
我被顧召野重重丟棄在地,額頭磕在地板上,疼得我幾乎暈厥過去。
而顧召野三兩步衝到蘇婉婉麵前,毫不猶豫地將她打橫抱起朝門外走。
路過我身旁時,不小心絆了一下。
顧召野麵色焦急,語氣中是無法抑製的憤怒。
“還裝?趕緊滾開別擋道!”
看著他心急如焚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來那次外出寫生時發生意外的那一刻。
顧召野也是如現在這般將我死死護在懷中。
他說以後再也不會讓我受任何傷。
可現在卻嫌我礙事。
眼前漸漸模糊,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醫院內,顧召野站在產房門口來回踱步。
他餘光瞥見一道熟悉身影被送往搶救室內,他急忙拉住護士問。
“剛剛那人什麼情況?”
小護士邊走邊焦急道。
“她啊,要開顱切除部分記憶神經!患者明明可以不用冒那麼大風險,她非要熬到最後一天才來動手術,據說她是舍不得跟愛人那麼多年相愛的記憶。”
“而且也不知道她剛剛經曆了什麼,居然在這種生死關頭過敏了!估計不死也要遭大罪了!”
聽到“過敏”兩個字,顧召野心底一寒。
但他不願意相信是我要做開顱手術。
肯定是巧合!
顧召野不斷安慰自己。
可不安的心理越來越強烈。
就在他準備問患者名字的時候,產房裏忽然響起蘇婉婉撕心裂肺的叫聲。
“阿野,我,我快不行了!”
“如果我今天出了什麼意外,你一定要照顧好我們的寶寶......”
顧召野立刻轉身朝產房裏喊。
“不會的!婉婉你不會有事的!你跟寶寶一定會平平安安!”
小護士看著難舍難分的兩人,不由唏噓。
“哎,這才是愛情嘛,不像剛剛那個開顱手術的,生死關頭她老公居然連個人影都不見!”
顧召野聞言,猶豫著拿出手機快速給我發了幾條信息。
【林予曦,我沒工夫跟你鬧。今晚有事,要孩子的事再延遲一天,正好明天你生日,我會滿足你的願望。】
可他永遠都想不到,我三十歲生日是我們訣別的最後期限。
我在搶救室內看完這條消息,無聲扯了扯唇角。
然後轉頭對我的主刀醫生輕聲道。
“開始吧,我沒有遺憾了......”
我生日當天,顧召野早早沐浴完畢,焦躁地等我出現。
可我徹夜未歸。
他不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次日清晨,枯坐一夜的男人收到了我寄給他的同城快遞——
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和他的癌症晚期報告單。